12月16日，当最后一笔卖单涌入市场时，格力电器的股价都没能跌破16.4，随即被汹涌的买盘托了起来。盘口数据显示，这些买盘来自全国各地的营业部，既有机构专用席位，也有散户集中的券商网点。周正阳看着实时更新的成交回报，突然明白过来 —— 崔琰早已不是一个人在战斗，那些认同价值投资的资金，正借着赵猛砸出的坑，源源不断地涌入。
赵猛的怒吼在大户室里回荡，周正阳擦着额头的汗，指挥交易员继续下单。可屏幕上的卖单刚挂出去，就像石沉大海般被瞬间吞噬。他偷偷瞥了眼赵猛紧握的拳头，指节泛白得像是要捏碎什么，赶紧低下头盯着交易软件 —— 这已经是连续第七天砸盘，账户里的浮亏数字像条毒蛇，越缠越紧。
“赵总，备用金快见底了。” 周正阳的声音细若蚊蝇，“昨天联系的那几家建材商，都说年底要回笼资金，不肯再拆钱了。” 他把一份资金报表推过去，上面用红笔圈出的缺口触目惊心，“而且…… 交易所刚才发来问询函，问我们近期交易是否存在异常。”
赵猛一把将报表扫到地上，咖啡杯在地毯上砸出深色污渍：“异常？我看他们是收了崔琰的好处！” 他突然想起父亲上周的警告：“赵家的根基在实业，别在股市里跟人赌气。” 当时只当是耳旁风，现在才发现，那些被他强拉来凑数的资金，早已在暗地里滋生出不满的藤蔓。
此时的北京，崔琰正对着电脑屏幕上的走势轻笑。李桐端来切好的苹果，看到他在表格里 “赵猛砸盘力度” 一栏画了个向下的箭头，好奇地问：“他快撑不住了？”
“差不多了。” 崔琰拈起一块苹果，“连续七天净卖出五个亿，就算是赵家，也该肉疼了。” 他点开陈老发来的消息，上面只有一行字：“省城国资委在查违规资金入市。” 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你看，不用我们动手，自然有人收拾他。”
崔琰放下手机后，显示器就弹出券商推送的公告：格力电器发布澄清公告，附上了经会计师事务所审计的渠道库存数据，每一笔都对应着经销商的签收单。公告末尾特别注明：“将对造谣媒体追究法律责任。” 他看着屏幕上不断跳涨的股价，16.6 元、16.7 元、16.8 元…… 那些被赵猛砸出来的深坑，正被源源不断的买盘填平。
省城的财经媒体编辑部里，张主编盯着格力的澄清公告，手指在删除键上悬了半天。桌上的定金支票还没兑现，可法务部刚发来消息：格力已经向法院提起诉讼，连带着把发布转载的平台都告了。他突然想起赵猛那句 “出了事我担着”，此刻听来像个天大的笑话，赶紧让编辑把所有负面报道连夜下架。
赵猛省城别墅一片死寂，财经媒体的张主编发来信息：“赵总，监管部门刚才来电话，说有人举报我们造谣，要调查……” 信息后面跟着一连串哭泣的表情。赵猛没回信息，只是死死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红色数字，那些数字像一把把尖刀，刺穿着他最后的骄傲。
周正阳在凌晨三点敲响了赵猛家的门，手里攥着一份加急快递 —— 法院传票和律师函堆在一起，像座小小的冰山。“赵总，格力告我们操纵市场…… 还有几家被拉来凑钱的公司，说要联名举报我们非法集资。” 他看着赵猛瞬间惨白的脸，终于敢说出藏了很久的话：“其实从一开始就错了，崔琰要的不是股价涨跌，是让我们自己把根基挖空。”
赵猛瘫坐在沙发上，窗外的霓虹灯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他想起七年前茶馆里那个眼神沉静的少年，想起父亲说 “别惹读书太多的人”，想起那些被他当作筹码的资金、被他践踏的规则…… 原来这场博弈，从他选择用阴招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输了。
而此时的北京，书桌上放着近五年格力电器的年报，扉页上写着：“长期价值主义者，终将穿越周期。”
赵猛盯着法院传票上的 “操纵证券市场” 字样，指节捏得发白。周正阳缩在角落，看着老板将一整盒雪茄揉成碎末，空气里弥漫着烟草与焦虑混合的呛人气息。“爸不会不管我的。” 赵猛突然抓起手机，拨号时手指抖得按不准号码，“省城国资委那几个老东西，当年都是靠我赵家才坐稳位置的。”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立刻换上谄媚的语气：“王叔叔，您看我这……”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听筒里传来严厉的斥责：“小赵！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省里正在查违规资金，你还敢顶风作案！” 嘟嘟的忙音像重锤砸在赵猛心上，他猛地将手机砸向落地窗，钢化玻璃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赵总，要不…… 找李主任试试？” 周正阳怯生生地提议，“他跟您父亲是老朋友，掌管着省投的资金审批权。” 赵猛眼睛一亮，抓起外套就往外冲，车钥匙在大理石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备一份厚礼，跟我去李主任家。”
深夜的省委家属院，李主任看着茶几上的青花瓷瓶，眉头拧成疙瘩。“这瓶‘元青花’市值过亿，你是想让我晚节不保？” 他将一份文件推过去，上面印着 “省投集团关于严禁干预证券市场的通知”，“你父亲当年跟我定过规矩，赵家的手绝不伸进金融监管的地盘。”
赵猛扑通跪在地毯上，昂贵的西裤膝盖处瞬间起皱：“李叔，再不出手我就完了！崔琰那小子肯定在背后搞鬼，只要您能让交易所撤掉问询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碰股市！” 李主任沉默着点燃香烟，烟雾缭绕中，他缓缓拨通一个号码：“让稽查队的小王…… 算了，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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