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算再不好也是你们的亲大哥，难道你们真的想看到他变成废人不成？”
裴渊不明白四个孩子为何比第二世还要混账，竟然一点亲情血缘都不讲。
“我们还不是和爹学的，”裴老二一脸不在乎，“爹不是也嫌弃奶奶和小叔是累赘，选择抛弃了他们，怎么我们就不能嫌弃大哥这个败家子了？”
裴渊被二儿子堵的哑口无言。
他是嫌弃他们两个是累赘吗？
他是无法面对两个至亲的人并不爱他，他只不过是亲娘和弟弟的血包事实。
只有需要了才会想起他的好来。
这样的母子情和兄弟情，他宁愿割舍。
想不到他儿子这一代亲人之间关系也如此淡漠。
他们不亲后来的裴俊曜他能理解，毕竟不是一个娘生的，又没有一同长大，可是对自己一同亲大哥如此嫌弃，将来自己老了不能动了，是不是也会被他们嫌弃？
裴渊突然心头发寒眼眶微红，特别是大儿子清醒过来后不仅不感激自己把他送到医馆捡回一条命，还怨怪他这个爹不肯给他还赌债，赌坊的人才会打断他的手和腿。
他把跟了自己几年的短刀当了救儿子，却惹来几个儿子不满，都成了他这个爹的错。
自己在战场拼命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给他们几个拼一个未来，让裴家改换门楣。
结果他们整天闹得鸡犬不宁，还都怨怪上他这个父亲不好。
早知如此，裴渊冷冷地看着这些白眼狼，他还不如把他们留在上河村里和他们奶奶小叔一起自生自灭去。
“爹爹，不哭。”
裴俊曜伸出小手帮裴渊擦掉眼角溢出的泪水，“曜儿长大了保护爹爹。”
三岁的裴俊曜慢慢记不起亲娘苏桐，他只记得这个家里只有爹爹对他最好，他必须要讨好爹爹，才不会被抛弃。
小儿子如此暖心，裴渊顿时不觉得心凉了，好在周梓桐这辈子干了一件好事，就是生下裴俊曜。
他明明年纪最小，却是所有儿子里最乖巧懂事的一个。
裴渊对他也越来越喜爱，连带看其他儿子越发不顺眼。
“爹爹有你就足够了。”
其他儿子就算了，他再也不会对他们寄予厚望用心栽培。
然而没过多久，城里因为有入室杀人抢劫的要犯从而戒严，裴渊却因为家里几个孩子又闯祸，不得不翘班回家处理事情，手下守城官吏在他走后玩忽职守，没有用心查验，不小心放跑了通缉要犯，好在通缉要犯没跑多远就被刑部伏垚派出去的官兵追上捉拿回来。
就算如此，裴渊和他的几个手下也犯了重大失职之错，最终都被革职。
没有了官身，裴渊除了打猎没有其他手艺，在京都根本养活不了五个孩子和一个粗使婆子。
最终裴渊卖了粗使婆子，准备带一家人回上河村。
然而除了三岁懵懂无知的裴俊曜和憨傻的老三，其他几个儿子早已习惯了京都繁华热闹，不愿意再回上河村住简陋的泥坯房吃糙米粥和黑面馍馍。
他们再次责怪裴渊这个爹没本事，连个差事都办不好，被人一撸到底。
觉得只要他们闹着不走，他们爹定然不会抛弃他们离开。
裴渊早就对这三个白眼狼寒心，见他们死活不愿意走，也不再强求，打算只带着三岁裴俊曜和老三回上河村。
在回去之前，裴渊想到了周梓桐，他倒不是对这个女人还有什么念想，而是觉得这次离开，他很可能再也不会来京都了。
裴俊曜大概再也没机会见到亲娘了，就想着要不要母子俩再见一面。
“曜儿你还记得你娘吗？”
裴俊曜即使早慧，大半年没有见过亲娘，分开的时候他只有两岁多些，如今也只有一点点模糊记忆，最深刻的记忆还是亲娘离开时的背影。
现在回想起来，裴俊曜心口还有些酸酸的，多余的感情就没有了。
“娘不要曜儿了，曜儿也不要娘了。”
“好，那就不见了。”
这天清晨天还未大亮，裴渊就背着包袱一手抱着裴俊曜，一手牵着裴老三离开了京都。
死活不愿意离开京都的裴俊安三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发现父亲带着三弟和小野种不见后顿时傻了眼。
没有了父亲，他们三个怎么在京都生存？
很久不做梦的苏桐突然梦到了裴俊曜，梦里两岁多的裴俊曜一直哭着质问她为何要抛弃自己，醒来后，苏桐发觉她的枕头全湿了。
如果她过得幸福，或许永远不会去想这个孩子，在回到亲生父母身边见识了世间冷暖后，苏桐才后知后觉这世上唯有那个两岁多的孩子是真心爱她的人。
可惜她为了一百多两银子把他卖给了裴渊。
只怕如今的他早不记得她这个娘了。
苏桐还是想去看一眼，看他过得好不好。
然而却扑了个空，一打听才得知裴渊不久前被革职了，没有了俸禄就无法留在京都养活一家人，他只能带着孩子回乡。
也就是说曜儿回了上河村，她怕是想见都难见到了。
苏桐失魂落魄地回到苏家，苏夫人一脸不耐拦住她：“没事最好不要出门，万一大家知道你曾经做过成国公小妾，还有你在上河村所干的事，你让你爹的面子往哪搁？你哥哥嫂嫂和你娘我如何见人？”
“呵——”
苏桐冷冷一笑，“觉得我丢了你们苏家门楣为何还要认回我，你当我稀罕回到你们苏家。”
她后悔了，后悔一百五十两银子把最爱她、她最爱的人卖给了裴渊。
如今她看似拥有很多，其实孑然一身。
大概这是老天爷对她这种不懂得感恩不懂得珍惜的惩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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