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束车灯劈开雾幕,黑色轿车尚未停稳,车门已被猛地推开——鹿鸣川几乎是从驾驶座跌出来,外套下摆扫过泥水,溅在裤脚,他却顾不上。
白恩月正伸手让祁连替自己包扎,她抬眼的瞬间,鹿鸣川已经冲到面前,胸口剧烈起伏,眼底布满通宵未合的猩红。
“……对不起。”她先开口,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鹿鸣川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伸手,一把将她拽进怀里。
手臂收得太紧,勒到她腕上的伤,白恩月轻轻“嘶”了一声,他没听见,或者听见了也不肯松手,仿佛一松,她就会再次消失。
鹿鸣川把脸埋在她颈窝,呼吸滚烫,带着潮湿的哽咽。
白恩月感觉到锁骨处落下一点热意——那是他的眼泪。
她心头一颤,手指插进他发间,低声重复:“我没事,别哭。”
“我真的没事。”她拍他的背,像哄一个受惊的孩子,“真的,只是擦破点皮。”
同一空间下,祁连坐在驾驶室,他望向面前这个有些脆弱的男人,眼神中情不自禁地流露出羡慕和嫉妒,甚至还有一些不可言明的更加疯狂的情绪
在车灯投下的光锥之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垂在身侧,指节攥得发白。
他再次看了两人一眼,收回目光,开门便下了车。
他低头踢了踢脚边的碎石,像把什么情绪一并踢进黑暗里。
向思琪看着这样一幕,只是微微甩甩头,默默叹了口气。
只是在对上祁连目光的那刻,那种无法感同身受的落寞,却像是一根刺扎进她的皮肤,她只能装作没有看见,随即低头便假装检查轮胎.......
良久,鹿鸣川才抬头,指腹擦过白恩月脸上的泥点,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见:“我们回家吧?”
白恩月抬腕,表盘碎裂,指针不知何时已经停止转动。
她轻抚着鹿鸣川的背,柔声问道:“几点了?”
鹿鸣川摇摇头,“已经过了凌晨三点。”
“发布会……”白恩月忽然想起什么,瞳孔一紧,“你快点回去准备,今天——”
“推迟了。”鹿鸣川打断她,嗓音发涩,“我让他们把流程往后挪,等你。”
白恩月愣住,随即懊恼地咬唇:“因为我一个人,耽误整个公司——”
“闭嘴。”他罕见地凶,却伸手捧住她的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下来,“对我来说,一百场发布会也比不上你平安。”
风把两人的影子吹得重叠在一起,像一株被暴雨打弯却仍旧纠缠生长的树。
白恩月眼眶发热,却扬起嘴角,故意用轻松的语气:“鹿总,你可是领头羊,怎么能说推迟就推迟?董事会那帮老头子要骂你了。”
“让他们骂。”鹿鸣川握住她缠着布条的那只手,指尖轻轻摩挲渗血的边缘,声音低而笃定,“我只要你平安。”
说着,他抓起祁连留下的那个急救箱,将纱布和碘伏一起拿了过来的。
随后小心翼翼抓起白恩月的手,先替她拆去那破烂的布条,再替伤口做了细致的清洗。
“疼吗?”他轻声开口问道,只是他那颤抖手正在隐忍自己的愤怒。
白恩月摇摇头,“不怎么疼啦。”
“你没有告诉奶奶他们吧?”
鹿鸣川怔了怔,停下手中的动作,“这种时候你还......”
他紧接着叹了口气,调整自己的语气,“没有告诉他们,爸也不知道。”
白恩月瞬间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本来她也没想过把任何人牵扯进来,但如今事态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期,她所能做的只有尽力去挽救。
“你......都知道了吧?”
鹿鸣川点头表示肯定。
白恩月立马接上,“这一切都是我的自作主张,和张教授没有任何关系!”
鹿鸣川笑了,不过是被气笑的。
“真是的,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是吧?”
鹿鸣川抬起手,刮了刮白恩月的鼻尖,“我知道你这么做都是为了公司好。”
“真要怪,也得怪我这个领导当得不称职,没有能够及时发现下属的情况......”
白恩月看着鹿鸣川那无比认真的神色,心中一暖,眼眶一热,“你真是一点责任都不想让我担是吧?”
说话间,鹿鸣川已经替白恩月缠好了纱布,他重新抬起头来,眼神中燃烧着愤怒的火苗。
“你有看清楚绑架你的人吗?”
白恩月脑海中闪过那张面具脸,试图去回想整个过程中的所有细节。
“没有,他们都挡住了脸。”
“只不过......他们一开始并不想真的伤害我,只是想要发布会延期,很可能是对家......”
鹿鸣川的拳头捏得卡兹作响,“我不管是谁,只要敢对你动手,就算掘地三尺,我也会把他们挖出来,让他们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白恩月顺势靠近鹿鸣川的胸膛,展现出自己的一丝脆弱,“鸣川,这段时间你也要注意安全,我就害怕他们对你下手......”
鹿鸣川紧紧攥着白恩月的手,“放心,我一定会把他们找出来了。”
祁连在远处站了一会儿,终究没有上前。
他转身拉开车门,冲向思琪抬了抬下巴:“走吧,送我回市区。”
“车,就派人来开走就行。”
向思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头,发动引擎。
车灯扫过旷野,照亮泥水里那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像一道蜿蜒的伤。
鹿鸣川脱下风衣,裹在白恩月肩上,揽着她往自己车边走。一步,两步,脚印被新的雨水冲散,却又有新的脚印覆上去——紧密,并肩。
在路过两人时,祁连主动降下车窗,示意向思琪停车。
鹿鸣川侧过脸去看祁连,微微朝着对方点点头,“谢谢你们先一步替我找到她。”
面对鹿鸣川的道谢,祁连一脸冷淡,“你说错了,不是‘替你’,只是恩月对我来说也同样重要。”
白恩月怔了怔,想要上前中断两人对话。
祁连却强硬地表示,“鹿鸣川,你如果真的爱她,就不该让她陷入危险,更不该让她受伤!”
鹿鸣川收起往日的强势,他确实没有反驳的资格。
祁连张了张嘴,似乎想要继续说下去,只是在目光扫过白恩月那泛红的眼眶时,他最终只是默默升起了车窗。
向思琪朝白恩月投去关心的一瞥,便一脚油门先行离开了。
白恩月拍了拍鹿鸣川的背,“好了,他说话就是这样,不用太放在心上。”
“他说得确实没错。”鹿鸣川的声音有些颤抖,“我答应过会保护你的,是我的失职......”
白恩月侧身将他抱住,“说什么呢,你这不是在我需要你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了吗?”
“这样就足够了。”
白恩月吸了吸鼻子,把脸埋进他胸口,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回家吧,我想喝你煮的山药排骨汤。”
“好。”他吻她的发顶,“多加胡椒粉,少放盐。”
车灯尽头,天色依旧浓黑,却有一线灰白悄悄浮出地平线——那是即将破晓的预告,也是风暴之后,新的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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