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在空旷的走廊里打着旋儿，发出轻微的呜咽声。
洛倾颜站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金笔边缘。水晶珠在她掌心里泛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灰调光芒，像是被雾气笼罩的湖泊，沉静却危险。她刚刚翻完那份旧档案，顾逸尘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实验启动日的照片上，背后是一段从未被提及的时间线。
她深吸一口气，将那张照片夹回档案，正准备转身离开，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犹豫了一下，接通了。
“救……救命……”
电话那头传来断断续续的喘息声，背景是急促的脚步声和金属碰撞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拖拽什么重物。声音忽远忽近，仿佛对方正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恐惧。
“谁？”洛倾颜压低声音，眉头微蹙。
“是我……我……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找到我的……”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出性别，“我看到他们往这边来了……他们……他们在找你。”
洛倾颜的心猛地一沉。
“你是谁？”
“我……我在城西的旧公寓……他们已经……我已经不敢开灯了……”对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是耳语般挤出来的。
洛倾颜迅速按住通话键，转头看向刚走进来的顾逸尘：“有情况。”
他点了点头，神色冷峻，一边拨通内部联络电话安排人手前去查看，一边走到她身边低声问：“是谁？”
“一个关键人物。”洛倾颜没有说出具体名字，只将手机贴在耳边，试图从背景音中捕捉更多线索。
可就在这时，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是东西倒地的动静，然后——
一片死寂。
“喂？喂！”她连喊两声，没人回应。
通话中断了。
洛倾颜皱眉盯着屏幕，心跳微微加快。她低头看着手中的金笔，水晶珠此刻已经变成了深灰色，像是某种即将爆发的情绪在酝酿。
她知道，这支笔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地反应。
她快速在纸上写下：“电话那头的人当前情绪状态”。
水晶珠轻轻颤动了一下，接着，一抹浓烈的恐惧与绝望交织成的画面涌入她的脑海——黑暗、窒息感、被人监视的压迫感，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悔意。
她闭了闭眼，睁开时眼神已恢复清明。
“他们动手了。”她对顾逸尘说，“我们必须赶过去。”
“已经派人去了。”他语气沉稳，但目光中藏着一丝不安，“不过……我不确定还能不能及时。”
两人迅速下楼，车子驶入夜色之中。
城西的老城区像一块被时间遗忘的拼图，街道狭窄，路灯昏黄，墙面上爬满了藤蔓和霉斑。洛倾颜下车后抬头看了看那栋老旧的公寓楼，窗户全都紧闭，像是一个个沉默的眼睛，注视着他们的到来。
顾逸尘的手下已经抵达现场，正在封锁外围区域。
“里面的情况？”洛倾颜问。
“没有人应答，门是虚掩的。”一名队员低声汇报，“我们没进去，等你们来确认。”
洛倾颜点头，跟着顾逸尘一起走进楼内。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楼梯间的灯光忽明忽暗，脚步踩在台阶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他们来到目标房间门口。
门果然只是轻轻掩着，指节轻叩之下便缓缓打开。
屋内一片狼藉。
桌椅翻倒，文件散落满地，窗帘被撕扯下来一半，挂在窗沿摇晃着，像一条断裂的臂膀。
而墙上，用红色油漆写着一行大字：
“别再查了。”
洛倾颜站在原地，手指轻轻握紧金笔，水晶珠的光芒依旧没有恢复正常。
她蹲下身，捡起一张散落的照片。画面中的人正是刚才打电话的那位关键人物，神情紧张，身后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她将照片翻过来，背面写着一行潦草的小字：
“他们不是普通人。”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觉得他还活着吗？”顾逸尘站在她身后，声音低沉。
洛倾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金笔轻轻放在掌心，闭上眼睛。
片刻后，她睁开眼，眼神坚定：“他在害怕，但他还活着。”
顾逸尘看着她，似乎从她的眼神中读懂了什么，点了点头：“那就去找他。”
洛倾颜站起身，环顾四周，忽然注意到角落里的一个小柜子，门半开着，里面隐约露出一角黑色的布料。
她走过去，拉开柜门。
一件外套静静地躺在里面，袖口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迹。
她伸手摸了摸，触感微凉。
“他走得匆忙，但不是被抓走的。”她分析道，“他是自己逃走的。”
“也许他知道些什么。”顾逸尘接过外套，仔细检查了一遍口袋，从中找出一张折叠得很整齐的纸条。
洛倾颜凑过去看。
上面写着一个地址：青藤孤儿院地下三层。
她心头一震。
那是他们调查曙光计划以来，第一次接触到这个地点的具体信息。
她抬起头，看向顾逸尘：“看来，我们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但他们也知道我们快追上来了。”
洛倾颜点点头，将金笔收回包里，水晶珠终于恢复了一丝原本的柔和光泽。
她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必须更加谨慎。
因为敌人，已经不再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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