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雾在青铜器皿表面游走，像是某种活物正在苏醒。赤璃的手指还搭在那枚晶体上，指尖传来一阵刺痛，仿佛有细针顺着血管往心脏扎。
“它醒了。”
玄寂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扯离晶体。几乎就在同时，整座大厅震颤起来，墙壁上的符文亮起猩红光芒，投下的影子扭曲得不像人形，像是从地底爬出来的残魂，在墙上游移不定。
器皿深处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血丝如藤蔓般猛然暴起，朝他们扑来！
玄寂甩袖一挥，幻灵蛊虫飞出，在空中织成黑网，迎向那些血丝。两者相撞，发出尖锐的嘶鸣和腐蚀的滋滋声，腥臭弥漫，令人作呕。
赤璃迅速启动机关傀儡，展开护盾，挡下几滴飞溅的血珠。但她还是被擦到一道，手臂火辣辣地疼，皮肤泛起焦痕。
她咬牙：“这东西……有毒！”
玄寂没说话，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器皿内部，额角青筋暴跳，像是正承受着某种看不见的压力。
“等一下。”他低声说，“它……在说什么。”
赤璃屏住呼吸，果然听见一丝模糊的声音，从血雾深处传来，像是谁在耳边低语，又像是一种从骨子里渗出的召唤。
“它是谁？”她问。
玄寂缓缓睁开眼，眼神复杂，瞳孔里闪过一抹异样的光。
“我不知道。”他说，“但它……认识我。”
话音未落，器皿表面的血丝再次暴涨，铺天盖地地卷来！
玄寂终于动了，幻灵蛊虫齐飞而起，形成屏障挡住第一波攻击。赤璃则操控傀儡，一拳砸向器皿本体，试图打断它的动作。
拳头落下，器皿竟发出一声哀嚎，血雾随之震荡，整个空间都在颤抖。
“别打它！”玄寂突然喊。
赤璃一愣：“为什么？”
玄寂咬牙，额头已渗出汗珠：“它……在回应我的血脉。”
赤璃瞪大眼：“什么意思？”
玄寂没解释，转身冲向大厅另一侧。
“那边！”他指着一具半埋在血污中的青铜器具，“那是启动装置！”
赤璃来不及多想，立刻跟上。
两人穿梭在翻腾的血雾中，躲避不断袭来的血丝与幻影，终于抵达那具器具前。锈迹斑驳的表面下，核心处仍残留着微弱的光，像是某种能量尚未熄灭。
赤璃取出工具，开始破解机关。
“快一点。”玄寂一边抵挡攻势，一边催促。
她咬紧牙关，手指快速操作，终于听到一声清脆的咔哒。
器具中心缓缓升起一枚血色晶体，内部隐隐跳动，仿佛真的活着。
“这就是……关键？”她低声问。
玄寂望着那晶体，神情晦暗不明。
“也许。”他说，“但这东西……不属于这里。”
赤璃还没来得及反应，晶体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整个大厅随之震动。
“它醒了！”
——
红光如潮水般涌来，吞噬视野。赤璃本能抬手遮挡，却感到一股炽热穿透皮肤，直抵骨髓。
玄寂瞳孔骤缩，幻灵蛊虫在他周身盘旋，试图构筑防线。可那些蛊虫刚靠近红光边缘，便如烈焰灼烧般坠落，化作灰烬。
“这不是普通的法阵！”他低吼，声音里透出一丝急迫。
赤璃咬牙，操控傀儡撑起最后一道金属护盾。但那护盾才展开，便在红光之下扭曲变形，宛如融化的蜡油。
“怎么办？”她问。
玄寂没有回答，而是闭上眼，额间浮现出一道暗红色纹路，仿佛某种印记正在苏醒。
赤璃心头一震：“你……”
“别动。”他沙哑开口，“它在……呼唤我。”
下一秒，红光骤然收束，凝聚成一道虚影，悬浮于空中。轮廓似人非人，五官扭曲，仿佛被火焰重塑过。
“你来了。”虚影开口，声音空洞遥远，却又莫名熟悉。
玄寂眼神一冷：“你是谁？”
虚影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不记得了吗？你的血……还记得。”
赤璃站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却不敢轻举妄动。
玄寂握紧双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竟与地面的血痕融合，泛起诡异光晕。
“你到底是谁？”他再次质问，语气压抑。
虚影缓缓抬起手，指向他眉心：“我是你无法逃避的过去，也是你终将面对的未来。”
话音落下，整座大厅的符文骤亮，血雾翻腾，仿佛要将一切吞没。
赤璃猛地拽住玄寂手臂：“我们得离开！”
玄寂却站着不动，目光锁定虚影，似乎在寻找某个答案。
“等等……”他喃喃，“你说……我的血还记得你？”
虚影微微一笑，嘴角裂至耳根，露出森白牙齿：“因为……我就是你的一部分。”
赤璃瞳孔骤缩。
就在这时，器皿深处再次咆哮，血雾疯狂翻滚，整座大厅开始崩塌，石块簌簌坠落。
玄寂终于回神，一把拉住赤璃手腕：“走！”
两人冲出大厅的刹那，身后轰然巨响，祭坛在血雾中坍塌，仿佛从未存在。
——
他们跌坐在幽深石廊尽头，喘息未定。
赤璃低头查看手臂伤口，那道灼伤已经发黑，周围浮现出蛛网状血丝，毒液似乎正在蔓延。
“刚才那个……到底是什么？”她低声问。
玄寂没答，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掌心浮现出一道暗红纹路，隐隐与她伤口相连。
“你……也被影响了？”她察觉异常。
玄寂抬起头，目光晦暗不明：“我不是第一次见到它。”
赤璃一怔：“什么意思？”
他缓缓合上手掌，藏起那道纹路：“在我十岁那年，母妃临死前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玄寂沉默许久，缓缓开口：“她说，‘当你见到血之门开启的那一刻，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你自己’。”
赤璃心头一颤：“血之门……就是刚才那里？”
玄寂点头：“我不知道它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它与幽冥殿的关系，但我可以确定一件事。”
“什么事？”
他望向黑暗深处，语气低沉：“有人……在利用它。”
赤璃皱眉：“幽冥殿主？”
玄寂摇头：“不，是更早的人。”
他顿了顿，补充道：“在幽冥殿诞生之前，就已经有人掌握了这种力量。”
赤璃脸色微变：“你是说……幽冥殿只是继承者？”
玄寂没再说话，站起身，继续向前走去。
赤璃连忙追上：“你要去哪？”
玄寂脚步未停，声音在黑暗中回荡：“我要找到真相。”
赤璃咬牙：“可你知道从哪开始吗？”
他停下，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深不见底。
“从母妃留下的最后一件信物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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