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最后一个周天完成，体内澎湃精纯的内息如百川归海，收敛于丹田深处，沉静温顺，毫无波澜。
芮芙睁开眼睛，眼底一丝精芒瞬间敛去，恢复了平日略带慵懒的模样。她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抱起趴在一旁打盹的雪团，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走出静室。
门外侍立的宫人毫无察觉，只当小殿下早起和小猫玩了会儿。
又是一个惠风和畅，日光和暖的好天气。
因明年就是五年一届的元极大会，10岁以上的皇女皇子们都要参加，因此今年大家都增加了武课的占比。
这这种情况最开心的当然是芮芙——可以光明正大放假，还有精彩的武打片看。
虽然晏凌布置的课业并不重，也常常纵容她偷懒，但学生哪有不爱放假的？
此刻，演武场上。
15岁皇太女芮蓁一身劲装，手持一杆沉重的亮银枪，正凝神施展女帝自创的枪法《破岳》。枪影重重，破空之声犹如裂帛，内息运转鼓荡，赫然已是通脉境一阶。
她身形矫健，眉宇间英气勃发，一招一式都带着凛冽的沙场气息和不容置疑的威势。这是女帝早年赖以成名的杀伐之技。
二皇女芮蕙则在不远处的一方高台上，指尖拨弄着琴弦，奏一曲《清平乐》。琴音柔和清雅，在无形音波带动下，内力化作绵密细丝扩散开来。
她表面专注于琴艺，但眼角的余光却死死盯着场上英姿飒爽的长姊，秀丽的眉宇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不服输的倔强。她的气息更为内敛，却也达到了凝气境八重。
修习的是宫廷乐师秘传、偏重精神与柔韧的《清韵诀》。
芮芙捏着雪团的粉色肉垫，左边伸头去看大姐耍枪，时不时又侧耳倾听二姐抚琴，摇头晃脑，一副沉醉其中的模样。
事实上，芮芙是真的很懂。
「233你看，大姐的《破岳》枪，刚猛有余，后劲儿看着有点跟不上啊？那招‘龙抬头’转‘回马枪’，气接得勉强，像是强行扭过去的。」
「可不是，皇太女急于求成，想一口气贯通‘崩山劲’，达到通脉境，但筋骨还差那么一丝韧度。硬刚的结果境界倒是上去了，就是有点伤经脉。」
芮芙有些担忧：
「大姐姐压力应该很大吧？娘在大姐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是通脉境三阶，跟着晏凌的母亲去北境历练了。」
「可是怎么可能人人都是天才呢？娘这样的宗师境强者，天下拢共就一手之数。也不知道我之前劝她的话听进去了没有。」
「她要听了就不会强行破境了。」
系统泼冷水。
「我人设立得太成功了，估计她觉得我是个只知道玩耍的小孩，不行，我得找个说话有人听的人劝她。」
芮芙目光看向身边正把芒果去皮、切块、摆盘的晏凌。
后者刚好摆上最后一块，一个半卧的小猫栩栩如生地出现在盘子里，被递到芮芙面前。
芮芙用银制两股叉叉起最大的一块，一口咬掉了猫头。
晏凌唇边展开笑意，宛如春天第一朵破冰而开的花，“馋猫。”
芮芙看晏凌心情不错，觉得是说事情的好时机，便坐近了一些，“夫子，我觉得大姐姐好像有点累，你劝劝她多休息吧。”
芮芙指着芮蓁的方向。
她没有说芮蓁修炼出了问题，毕竟表面上，她才凝气境二阶，不可能看出通脉境的大姐有什么问题。
晏凌目光看过去，眼眸微眯，芮芙能看出问题，晏凌自然也能，他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今天是皇女们自由对练，来的都是教文课的老师，故而没人发现皇太女的异常。
不对，本来是有高手在的，但几个太傅技痒，已经去另一边切磋去了，而提议切磋的是……太女太傅邹华瑛。
东宫的人不敢让旁人知道太女的身体出了问题。
这就很有意思了啊。
晏凌眼中划过一丝玩味，看向芮芙时又重新变得温柔，甚至有些宠溺。
“臣会劝太女的，殿下放心。”
芮芙自觉了了一件心事，又关注起二姐的情况。
「二姐的《清韵诀》嘛，音波铺得开，可惜力道太散了点，‘以声破甲’？她这力道最多能破层皮。」
「二姐该把体内真气再凝练些，而不是一味追求境界。」
「你这两个姐姐关系越来越紧张了，以前还只是小打小闹，不影响姊妹感情，这两年逐渐有点撕破脸的意思了，你还是注意点儿吧，别到时候来个性转玄武门事件就好玩了。」
系统提醒道。
芮芙悚然一惊，「我们大周好像真就是玄武门继承制！」
芮芙她妈，她奶（妈妈的妈妈）都是军功起家，然后政变上位！
准确来说，自从女子为尊的几百年来，无论大周还是之前王朝，皇位都少有正常过渡的，大多数都是政变上位。
谁叫这个世界当家做主的女人们武德充沛，不以柔为美，只以武为尊呢？
「生在皇家，天潢贵胄，躺下享受生活不好吗？干嘛非要去争呢？」
「大姐周岁就封了太子，母皇的意思还不明显吗？」
系统倒是懂得很：
「你是局外人，又没那个心，当然看得开，你站在你二姐的角度看问题：本来就不差什么，都是‘中宫嫡出’，年纪也差不多，母皇对太女也没多满意，反而对我更满意，那这种情况，还不努力一把，是不是觉得对不起自己？」
芮芙有些沉默：「母皇确实对大姐姐严厉过头了。」
翌日，昨天上了一天武课，今天该上文课了。
这节课是晏夫子的课，不仅芮芙最喜欢晏凌上课，其他姊妹兄弟也很喜欢上晏凌的课——课讲的好，人还长得好看。
芮芙作为晏凌的“亲传弟子”，待遇自然不同，位置在最前排，用帘子隔着，抱着她的“护身符”雪团睡得人事不知。
芮芙又不像其他姊妹，几天才有一节晏凌的课，她每天都有，所以说一节课完全不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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