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骂得好！\"郭松龄的嘶吼穿透门板，\"但张学良子承父恶，东北...\"
\"放屁！\"于学忠暴喝如雷，\"二十六师于学忠在此！背主逆贼，可敢开门受死？\"
铁闸内死寂片刻，忽闻韩淑秀尖叫：\"夫君不可！\"门缝里赫然塞出冒烟的炸药包！王勇猛扑上前，大刀片凌空劈落——轰！气浪将众人掀飞，王勇左臂齐肘而断，血瀑喷上朱漆门板。
\"勇哥！\"小栓子哭嚎着撕开衬衣捆扎残肢。于学忠目眦欲裂，抓过赵老蔫的燃烧瓶砸向门楼。火焰顺着桐油梁柱窜起时，他借浓烟掩护腾身翻上墙头。院心景象让他浑身血冷：于凤至被绑在马车辕上，郭松龄的枪口顶住她太阳穴，四周叛军枪栓拉得山响。
\"于孝侯！\"郭松龄惨笑，\"放我夫妇出关，否则...\"
枪声打断胁持。郭松龄愕然低头，心口绽开的血花浸透将校呢。他身后，韩淑秀握着的白朗宁手枪青烟未散。
\"茂宸...\"她抚过丈夫惊愕的脸，\"该醒了...\"反手调转枪口饮弹自尽。血雾喷在于凤至月白缎袄上，如红梅落雪。
于学忠割断绳索时，于凤至突然抓住他手腕：\"小心日...\"话音未落，炮楼冷枪再响！于学忠旋身将夫人护在怀里，子弹擦着他肩胛犁出血槽。
\"赵老蔫！端了那鬼楼！\"王勇独臂擎刀嘶吼。掷弹筒怒吼着将炮楼三层轰成火窟，狙击手化作焦尸栽落。
屯外忽传引擎轰鸣。三辆插膏药旗的装甲车碾雪而来，车顶机枪横扫溃逃叛军。\"关东军巡逻队！\"吴俊升的骑兵被火力压得抬不起头。装甲车舱盖掀开，蓄仁丹胡的军官操生硬汉语：\"奉天驻屯军河野少佐，奉命剿匪！\"
于学忠钢枪直指：\"剿匪剿到中国屯落？\"
河野冷笑：\"郭逆劫持日本侨民...\"话音未落，王家柴房冲出个穿和服的女子，直扑装甲车：\"少佐救我！\"却在半途被流弹击中后心。河野勃然变色：\"射击！\"
机枪火舌噬向人群。于学忠护着于凤至滚进马厩，草料间赫然露出半截发报机天线。\"是间谍！\"他劈开机匣，密码本扉页的樱花徽记刺目惊心。屯口突然杀声震天——张学良亲率卫队营赶到！膏药旗装甲车见势不妙，倒车消失在雪幕中。
张学良冲进马厩，见于凤至无恙，竟当众单膝跪地：\"孝侯兄...\"于学忠忙扶住：\"分内之事！倒是这日谍...\"他踢开发报机残骸，\"郭松龄怕是至死不知，自己早被日本人当枪使！\"
大帅府老虎厅炭火烧得噼啪作响，张作霖摩挲着密码本冷笑：\"妈拉巴子，小鬼子给郭鬼子配发报员？\"他忽将茶碗砸向跪地的日本顾问町野：\"说！关东军还往老子炕头塞了多少虱子？\"
町野眼镜碎裂，血顺额角流淌：\"大帅明鉴，此乃河野擅自...\"
\"放你娘的罗圈屁！\"张作霖踹翻茶几，\"老子刚得密报，你们在旅顺港卸了二十车军火！\"他抽出墙上指挥刀掷给于学忠，\"孝侯！替老子剜了这些毒瘤！\"
当夜，奉天城戒严。于学忠带兵直扑满铁附属地，却在菊文料理店扑空——町野等顾问已乘军列潜逃。宪兵从暗格搜出奉天城防图，红笔标注处竟是兵工厂供水塔。
\"好一招釜底抽薪！\"随行的兵工厂总办惊出冷汗，\"炸了水塔，全厂机械都得报废！\"
子时，于学忠突袭南满铁路调度所。日籍所长挥舞《朴茨茅斯条约》叫嚣：\"这里是大日本帝国...\"话未说完，于学忠枪托已砸碎他下颚：\"现在起，这里姓张！\"他抓起调度电话：\"所有军列改道鞍山，违令者就地正法！\"
寒月西沉时，张作霖在密室摆下血酒：\"孝侯，这碗你得喝！\"碗底沉着三颗弹头，\"一敬你护主母，二敬你保兵工，三...\"他眼中寒光乍现，\"替老子盯死杨宇霆！\"
新民屯外的万人坑旁，纸钱灰烬在朔风中打着旋。于学忠亲手将王勇的断臂埋入冻土，碑上未刻名姓，只深深凿着\"二十六师卫士\"。
\"勇子老家还有老娘。\"赵老蔫往火堆添着纸马，\"他月饷都寄去盖房...\"
\"房我来盖。\"于学忠解下佩刀压在坟头，\"娘我来养。\"他忽见小栓子跪在角落烧纸，面前赫然是那日谍女子的照片。
\"她给过我饭团...\"少年呜咽着，\"说...说想回九州看樱花...\"
雪原尽头忽现马队。张学良下马捧起三炷香：\"阵亡将士的抚恤翻倍。\"他望着新坟沉默良久，突然解下貂裘裹住于学忠：\"孝侯，陪我去个地方。\"
冰封的辽河上，少帅指着一处冰窟：\"当年郭教官在此教我冬泳。\"他抓把雪擦脸，\"你说...他为何反？\"
\"有人要乱东北。\"于学忠望向河对岸的关东军了望塔，\"郭师长，不过是个引信。\"塔顶望远镜反光如毒蛇之眼，刺得人脊背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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