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三十日拂晓，鲁苏战区司令部开始转移。队伍像一条长蛇，悄无声息地穿行在崎岖的山路上。于学忠骑着一匹枣红马，走在队伍中间。他的脸色凝重，不时回头张望。
远处传来隐约的炮声，像闷雷般滚过山谷。侦察兵飞奔来报：\"报告总司令，日军先头部队已突破外围防线，正向司令部原驻地推进！\"
\"来得真快。\"于学忠眯起眼睛，\"传令加快速度，务必在天黑前渡过沂河。\"
队伍行进至一片开阔地时，天空中突然传来嗡嗡声。于学忠猛地抬头，只见三架日军侦察机正从云层中钻出。
\"隐蔽！全体隐蔽！\"
士兵们迅速散开，躲进路旁的树林和沟壑中。敌机盘旋了几圈，似乎没有发现目标，又向远处飞去。
情报参谋赵明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好险。看来鬼子这次动真格的了，连航空兵都出动了。\"
于学忠眉头紧锁：\"通知部队，改为夜间行军，白天隐蔽。鬼子有空中优势，我们不能暴露行踪。\"
夜幕降临后，队伍继续前进。山路越来越陡，有些地方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突然，前方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紧接着是密集的交火声。
\"怎么回事？\"于学忠厉声问道。
侦察兵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前锋连遭遇日军埋伏！\"
于学忠迅速下马，带着警卫连向前摸去。借着月光，他看到前方山谷中火光闪烁，子弹划出的亮线在黑暗中交织成网。
\"是鬼子的特种挺进队，\"李振唐低声道，\"他们抄近路堵住了我们的去路。\"
于学忠冷静地观察战场形势：\"命令三团从左侧迂回，特务营正面佯攻，警卫连跟我从右侧那条小路绕过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战斗持续了约一小时。日军特种部队虽然装备精良，但人数不多，在我军三面夹击下，最终丢下十几具尸体仓皇撤退。
清点战场时，军医陈思齐匆匆赶来：\"总司令，三团刘团长负伤了，子弹打穿了肺部，需要立即手术。\"
于学忠快步走到担架前。刘团长脸色惨白，军装被鲜血浸透，却还强撑着要起身行礼。
\"别动！\"于学忠按住他，\"陈军医，无论如何要救活他！\"
陈思齐为难地说：\"手术需要相对干净的环境和充足的光线，现在...\"
\"那就找个安全的地方。\"于学忠环顾四周，指向远处山腰上一座隐约可见的庙宇，\"那里，快带刘团长过去。警卫连派一个班保护。\"
处理完伤员，队伍继续前进。天亮前，他们终于抵达沂河岸边。河水湍急，在晨光中泛着冰冷的青光。
\"工兵连，立即架设浮桥！\"于学忠命令道。
就在工兵们忙碌时，对岸树林中突然闪出几个人影。警卫连立刻举枪瞄准。
\"别开枪！是自己人！\"对方喊道。
原来是早先派出的侦察班。他们带回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沂河下游十里处的李家渡已经沦陷，日军一个大队正沿河岸搜索前进。
\"看来渡河计划要变一变了。\"于学忠沉思片刻，\"通知部队，放弃架桥，改为分散泅渡。会水的先过，不会水的用简易浮具。务必在天亮前全部过河！\"
冰冷的河水刺骨般寒冷。于学忠脱掉外衣，和士兵们一起跳入水中。他年轻时在松花江畔练就的好水性此刻派上了用场。他一边游，一边鼓励身边的年轻战士：\"坚持住！过了河就安全了！\"
突然，右岸传来一阵急促的枪声。于学忠回头看去，只见殿后的警卫排正与一股日军交火。
\"总司令，快上岸！\"已经到达左岸的李振唐焦急地喊道。
于学忠却转身往回游去：\"不能丢下弟兄们！\"
王勇和几名警卫连忙跟上。当他们接近右岸时，战斗已经结束。五名警卫排战士永远倒在了河滩上，而日军也被击退了。
于学忠站在战友的遗体前，默默摘下了军帽。鲜血染红了河边的鹅卵石，在朝阳下显得格外刺眼。
\"记下他们的名字，\"于学忠的声音有些哽咽，\"等胜利后，要为他们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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