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曜被教皇这一句话撼动了灵魂，不知道为什么，吴曜总感觉教皇就要死了。
随后教皇远远地望向青铜正门，似乎是在等待着谁。
青铜正门在蒙德里克指尖裂成蛛网，碎屑如黑雪般簌簌坠落。他踏着门板上倒下的鸢尾花纹章走进中殿，漆黑的面具反射着暗光，军靴铁钉刮擦着地砖上《马太福音》的金箔，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嘶鸣。
教皇静静地看着蒙德里克，烛光在他圆框眼镜上晕出两轮光斑，银发边缘泛着柔和的淡金。
圣朗基努斯的矛尖投影恰好落在他后颈，随蒙德里克的逼近微微颤动，仿佛一柄悬而未决的审判之刃。
“午安，迷途者。”
教皇将十字架轻轻放回镀金托盘，转身时带起的微风掀起法衣下摆，露出磨旧的方济各会绳结腰带。
他的拇指仍按在《弥撒经书》的“pax domini”段落，羊皮纸页上还留着昨夜批注的葡萄汁渍。
蒙德里克的影子爬上螺旋铜柱，扭曲的轮廓包裹住圣安德肋的x形十字架。
他从军大衣内袋掏出个结霜的怀表，按下金属表扣，怀表“啪”地弹开。
“下午3点47分，这就是教皇卢西恩二世即将死亡的时间。”
圣海伦娜足下的石蛇突然渗出蜡泪，教皇却俯身用袖口拭去蛇鳞上的污渍，姿态宛如在抚摸受惊的羔羊。当他直起身时，蒙德里克的面具已近在咫尺，漆黑色表面映出教皇被几何纹路割裂的脸。
管风琴某个音栓突然自主下沉，奏出半个变调的《羔羊赞》。圣朗基努斯的矛尖投影悄然爬上蒙德里克心口，教皇布满老年斑的手掌伸入自己的衣服，掏出一个精美的小瓶。
“唉……没想到会在这里用上这个。”教皇惋惜地叹气。
蒙德里克则是目光死死地锁定在那个小瓶之上。
教皇从法衣内袋捧出的水晶瓶，瓶身流转着加利利湖晨雾般的光晕，里面存放的正是圣血。
圣血并非液体，而是一团凝缩的星云，是极度信仰的凝聚体，仿佛无数微缩天使在其中永恒吟唱《三圣颂》。
当教皇划破食指时，血珠悬停在瓶口，化作金门钥匙的虚影插入瓶中。
青铜华盖突然透亮如琉璃，十二宫星图在天顶投下璀璨投影。教皇的银发在星辉中舒展成光丝，每根发梢仿佛都缀着希伯来文“????”。
他褪色的法衣被星光重织，化为缀满《诗篇》经文的以太圣袍，字句随呼吸明灭：“我虽行过死荫的幽谷，也不怕遭害...”
圣血渗入他斑驳的皮肤，皱纹如摩西分红海般向两侧退去。衰老的骨节发出新枝抽芽的脆响，持瓶的右手逐渐透明，显露出其中流动的星河——那是所罗门王封印七十二柱魔神的银河碎片。
蒙德里克的面具在圣光中龟裂，露出阴暗的半张脸。他饶有兴致地注视教皇背后展开的六翼虚影，那并非羽毛，而是由《创世纪》首章文字编织的光翼。
当教皇睁开双眼时，虹膜已化作两轮嵌套的黄金比例螺旋，瞳孔深处映着伊甸园的生命树。
“看呐……”
教皇的声音化作多重和声，中殿每块地砖都泛起伯利恒之星的纹路。
“这血在万物之前就已流淌。”
他指尖轻点，凝固的烛泪开出银百合，燃烧的花粉中浮现各各他山的全景幻象。
蒙德里克军靴下的蛇形石雕突然软化，蜕变为缠绕青铜柱的真理之蛇。它衔尾环住教皇与入侵者，鳞片映出两人对峙的无限镜像，每个镜像里的教皇都在不同纪元宣读末日审判，而每个蒙德里克都在撕裂新生的宇宙。
“美丽的烟花。”
蒙德里克仰望着教皇缓缓抽出军刀，闪烁着寒光的军刀在身前一横，飞速地划出狰狞的空间裂隙。
裂隙如同一张血盆大口，不断扩张着，几乎要将整个青铜华盖吞没。
随后蒙德里克将军刀插入地面，地面迅速皲裂出血红色的法阵，法阵迅速蔓延，几乎占据了整个大教堂。
吴曜看着脚下的法阵，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下意识地连忙后退，不想身体的一分一毫接触到这法阵。
四周响起刺耳的声音，青铜华盖的螺旋铜柱在尖啸中崩解，十二道猩红裂隙如剖开的子宫腔脉般悬于穹顶。
每道裂隙深处浮动着人类文明最古老的恐惧图腾：美索不达米亚的子宫符文、殷商的甲骨孕纹、玛雅的血胎历法……
全球百万记的创生教徒从裂隙中坠落，尚未触地便被法阵绞成血肉经纬线。
蒙德里克立于圣彼得墓穴之上，脚下的大理石涌出沥青状黑血。
他撕开教皇祝圣过的圣餐布，布上神明面容的经纬线突然暴胀，化作覆盖整座教堂的猩红胎膜。
胎膜外壁浮现出全球献祭场的实景投影，世界各地的信徒义无反顾地跳入空间裂隙，经由蒙德里克的连接，一同跌入这狰狞的法阵当中。
当第一声啼哭震碎三百扇彩窗时，母神的左手率先穿透胎膜。
那只手由耶路撒冷哭墙的悲泣、恒河骨灰的磷火、复活节岛石像的玄武岩泪组成，指甲是淬炼过十万次的黑曜石《死海古卷》。
手指抚过之处，青铜华盖的残骸萌发出血肉荆棘，圣安德肋的x形十字架扭曲成产道口的耻骨弧度。
教皇的星辰圣血在母神右手显现时骤然暗淡。那只手正从太平洋底缓缓升起，腕部缠绕着自杀鲸群组成的脐带，掌心睁开的三眼里沉淀着寒武纪生命大爆发的原始细胞。
六座枢机主教墓穴突然爆开，腐尸与陪葬的圣髑罐在血雨中重组为母神子宫，教宗三重冠在羊水里沉浮如苍白水母。
“礼赞原初之宫。”
蒙德里克单膝跪地，破碎面具下的眼神里流露出癫狂的神情，吴曜已经被这场景震撼得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母神完全降临的刹那，圣彼得大教堂所有《圣经》文字从书页脱落，在空中扭结成一条闪烁的染色体链，温柔地绞住了教皇的星辰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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