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六章 血债血偿的序曲
冰冷、粘稠、带着金属锈蚀和未知霉菌气味的黑暗，如同沉重的裹尸布，瞬间吞噬了杨艺和他臂弯中那冰冷的“祭品”。身后，那代表清道夫追杀的探照灯光柱如同地狱的獠牙，在岔口处疯狂扫掠，将龙云最后挣扎的身影短暂地钉在光与暗的刑架上，又迅速被更深的黑暗吞没。
杨艺没有回头。
他不能回头。
龙云那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的恐怖创伤，那喷涌的鲜血和破碎的内脏气息，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印在他的感知里。每一丝空气的震动，都仿佛带着龙云最后那口混着内脏碎块的血沫气息。那不是恐惧，而是最纯粹、最狂暴的愤怒与耻辱！堂堂神帝座下战将，竟被凡尘的钢铁造物伤至濒死！
胸腔里，属于神帝的怒火在无声咆哮，几乎要冲破这具新生躯体的束缚！但他怀中的冰冷重量，那枚紧贴着他新肌肤、微弱搏动着的九彩碎片，像一道冰冷的枷锁，强行压下了焚尽一切的毁灭冲动。
力量！他需要的是足以碾碎一切阻碍、足以让敌人付出百倍千倍血债的绝对力量！而不是被愤怒冲昏头脑，在这肮脏的管道里与冰冷的机器同归于尽！
“呼…呼…”
杨艺的喘息压抑而沉重，如同破旧的风箱在黑暗的肺腑中拉扯。他赤红的眼眸在绝对的黑暗中如同两点燃烧的寒星，新生的力量——那流淌在淡金色经脉中的、蕴含着雷霆之威的能量——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在体内奔涌、压缩。每一次心跳，都泵出滚烫的、带着毁灭气息的力量洪流。
他奔跑的姿态如同贴地疾掠的幽灵，每一次蹬踏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坚硬的合金管道地面被踏出细微的凹痕。速度，被他压榨到了这具身体此刻的极限！怀中少女湿透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飘荡，冰冷的水珠甩落，拍打在他滚烫的肌肤上，带来一丝诡异的刺痛。
身后，那代表毁灭的冰冷轰鸣并未停歇，反而更加清晰、更加迫近！沉重的履带碾压着管道内的残骸，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能量武器充能的低沉嗡鸣如同巨兽在喉间酝酿着下一次吐息；密集的扫描光束如同无形的触手，在管道壁上疯狂扫掠，试图捕捉他们残留的热源痕迹。
“目标进入c-7维护通道，速度异常！能量特征持续波动！疑似目标二（容器）状态未知！启动‘蜂群’战术单元，封锁前方K-11节点！主战单位，火力覆盖推进！不留活口！” 秦奋那经过扩音器处理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依旧，但其中蕴含的“异常”与“波动”字眼，却透着一丝被精密逻辑强行压下的、属于人类的惊疑。杨艺爆发的速度和新生的力量，显然超出了他数据库里的预期模型。
“蜂群”战术单元？
杨艺心神一凛，赤红眼眸中的寒光更盛。神念（或者说此刻高度凝聚的感知）如同无形的涟漪，竭力穿透前方浓重的黑暗和管道金属的阻隔。前方…有东西！数量众多！细小、迅捷、带着冰冷的杀意！正从管道的各个缝隙、通风口、甚至是破损的管线中悄无声息地涌出！
就在他感知到的刹那！
嗡——！
刺耳的振翅声骤然从前方黑暗中爆发！如同成千上万只金属毒蜂同时苏醒！密密麻麻、闪烁着猩红电子眼的微型飞行器，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瞬间填满了整个管道截面！它们只有拳头大小，却有着尖锐的合金口器和闪烁着幽蓝电弧的微型能量发射器！
没有警告，没有试探！
猩红的电子眼锁定目标的瞬间，致命的幽蓝电弧光束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光束细小，却极度凝聚，带着恐怖的穿透力和烧灼力！更致命的是，它们的目标不仅仅是杨艺，更是他怀中那毫无抵抗能力的少女！
“找死！”
杨艺眼中厉芒爆闪！滔天的杀意再也无法抑制！新生的右臂猛地抬起，五指张开，不再尝试构建防御屏障，而是将体内疯狂奔涌的淡金色能量，以一种最原始、最狂暴的方式——轰然引爆！
“滚——！！！”
一声压抑到极致、却蕴含着神帝威严的咆哮在狭窄管道内炸响！
轰！！！
以杨艺为中心，一道肉眼可见的、扭曲着空气的淡金色冲击波如同怒海狂涛，猛地向前方扩散开去！冲击波所过之处，管道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锈蚀的粉尘簌簌落下！那些密集射来的幽蓝光束，在接触到冲击波的瞬间，如同投入沸水的冰凌，瞬间扭曲、消散！
噗噗噗噗噗！
冲在最前方的数百只“蜂群”单位，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高速推进的合金墙壁，瞬间被挤压、变形、爆裂！金属碎片和内部的电子元件如同烟花般四散炸开！整个“蜂群”洪流的前端被硬生生撕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但冲击波也瞬间抽空了杨艺体内近半的力量！他眼前一黑，身体一个踉跄，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强行催动远超负荷的力量，代价巨大！
“目标能量爆发！强度超阈值！‘蜂群’损失37%！目标出现短暂虚弱迹象！集火！” 秦奋的指令如同跗骨之蛆，精准而冷酷。
更多的“蜂群”单位悍不畏死地填补了缺口，幽蓝光束再次汇聚！同时，后方主战单位沉重的脚步声已近在咫尺！灼热的主炮充能光芒，甚至将杨艺身后一段管道映照得一片惨白！
绝境！
杨艺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眩晕感，眼中只剩下疯狂的决绝！他抱着少女，不退反进，如同扑火的飞蛾，向着被冲击波撕开的“蜂群”缺口猛冲！他要用这短暂的空隙，用身体硬闯过去！
密集的幽蓝光束擦着他的身体飞过，在管道壁上熔出一个个焦黑的孔洞！几道刁钻的光束射向他怀中的少女！
千钧一发！
杨艺猛地侧身，用自己的后背去挡！
嗤嗤！
灼热的痛感瞬间从肩胛传来！新生的肌肤也无法完全抵挡这种高能光束的穿透，留下两道焦黑的灼痕！剧痛让他闷哼一声，但冲势不减！
就在这身体剧烈动作、力量激荡的瞬间，异变陡生！
他怀中那一直冰冷沉寂的少女躯体，猛地一颤！紧贴着他肋下肌肤的那枚神格碎片，骤然爆发出远超之前的、刺目的九彩光芒！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带着极度贪婪和渴望的灵魂波动，如同苏醒的深渊，猛地从那少女体内扩散出来！
嗡！
杨艺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吸力，猛地从少女胸口的神格碎片处传来！目标，赫然是他体内正在疯狂运转、抵抗伤害和维持高速移动的淡金色新生能量！
这吸力来得如此突然，如此诡异！如同一个濒死之人，本能地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疯狂地榨取！
杨艺体内本就因爆发而动荡的力量，瞬间如同决堤的洪水，被那碎片强行撕扯、吞噬！他眼前猛地一黑，高速奔跑的身体一个趔趄，几乎要栽倒在地！
“呃啊——！”
力量的急剧流失带来的虚弱感和剧痛叠加，让杨艺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吼。他低头，赤红的眼眸难以置信地看向怀中。
少女依旧昏迷，苍白的脸颊在神格碎片爆发的九彩光芒映照下，显得更加诡异。那微弱混乱的灵魂波动中，此刻却清晰地传递出一种如同饕餮般的、纯粹的本能——对能量的贪婪攫取！如同沙漠中即将渴死的旅人，抓住了甘泉，不顾一切地痛饮！
是碎片本身在保护宿主？还是这被禁锢的混乱灵魂在求生？
惊怒！前所未有的惊怒瞬间淹没了杨艺！
这具承载着他仇敌气息的“容器”，这枚亵渎了他神格尊严的碎片，此刻竟在吞噬他赖以战斗、赖以复仇的力量？！
“给我停下！” 杨艺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咆哮，属于神帝的意志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向那贪婪攫取的神格碎片！
嗡！
神格碎片的光芒剧烈地闪烁了一下，那股疯狂的吸力似乎受到了某种源自本源的压制，猛地一滞！吞噬的速度骤然减缓了大半！
但仅仅是减缓，并未停止！那碎片如同跗骨之蛆，依旧在顽强地、持续地汲取着他新生的力量！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力量的流失！
后方，清道夫主战单位沉重的脚步声已清晰可闻，灼热的主炮能量波动几乎要将他后背的皮肤烤焦！前方，残存的“蜂群”单位再次聚拢，致命的幽蓝光束重新锁定！
力量的流失让杨艺的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身体的虚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不断上涌。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浓重！
然而，就在这双重绝境之下，杨艺赤红的眼眸深处，那被压抑到极致的、属于神帝的冰冷神性，反而彻底燃烧了起来！
力量被窃取？
容器在挣扎？
追兵在索命？
好！很好！
这血债，又多了一笔！这仇恨的薪柴，烧得更旺了！
他猛地咬破舌尖，剧痛和血腥味瞬间刺激了濒临枯竭的精神！强行压榨出最后一丝力量，他不再试图完全阻止那碎片的汲取，而是引导着体内残存的、带着滔天恨意与毁灭意志的淡金色能量，如同淬毒的利刃，主动涌向那枚贪婪的碎片！
“喝！” 杨艺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抱着这具既是要救的谜团、又是吸血枷锁的冰冷容器，向着前方管道一处因巨大压力管道破裂而喷涌着灼热蒸汽的狭窄缝隙，决绝地撞了进去！
嗤——！
滚烫的白色蒸汽瞬间将他吞没，也暂时遮蔽了身后追兵的视野和锁定。
血债，必须以血来偿！无论是清道夫，还是这诡异的“容器”！这亡命奔流的尽头，必将是血与火交织的复仇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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