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靖宇接到石云的通讯请求时。
他正和孔建华商议着“炼狱”突袭行动的最后细节。
听到石云那异常平静却又透着一丝不容置疑语气的请求。
王靖宇和孔建华对视了一眼。
他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
“石云，现在情况特殊。”王靖宇沉声道。
“与外界的非必要联系，尽量避免。”
他虽然理解石云此刻的心情。
但纪律就是纪律。
“我知道，王教官。”石云的声音依旧平静。
“但我现在发现了一些……可能关系到齐动础，关系到我父亲真实过往的关键线索。”
“这些线索，只有我祖父才能解答。”
“而且，我怀疑，这些线索，可能对我们接下来的行动，甚至对整个‘黑潮’案件的侦破，都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
石云的话，掷地有声。
孔建华从王靖宇手中接过通讯器。
声音沉稳。
“石云，把你发现的线索，简要说明一下。”
石云没有犹豫。
他将他在齐动础战斗视频中观察到的，那些与东方武校武学相似的动作习惯。
以及在他身上发现的疑似武学旧伤。
言简意赅地进行了汇报。
通讯器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孔建华和王靖宇再次对视。
眼神中都充满了震惊。
他们虽然不是武学行家。
但也知道东方武校在沧海市乃至整个黄河流域武术界的地位。
如果齐动础（石洪川）真的与东方武校有过如此深厚的渊源。
那么他的武学背景，以及他后来的转变，就更加值得深究了。
“你的意思是，石洪川除了石家武学之外，还修习过东方武校的武功？”孔建华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我不能百分之百确定。”石云答道。
“但种种迹象表明，可能性极大。”
“那些细微的动作习惯，那些深植于身体的旧伤，除非是经过长时间、系统性的训练，否则绝不可能形成。”
“而这些，与我父亲一贯展现出的‘石家正统传人’的形象，存在着明显的矛盾。”
孔建华沉吟片刻。
他果断道。
“好，我批准你与石老先生通话。”
“但必须使用加密线路。”
“通话内容，我们需要备案。”
“明白。”石云应道。
很快，一条经过军方最高级别加密的通讯线路。
它接通了远在黄河北岸，那个简陋的农家小院。
电话那头，传来了石老头略显苍老，却依旧中气十足的声音。
“喂？”
“爷爷，是我，石云。”石云握着话筒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听到石云的声音。
石老头的语气似乎缓和了一些。
但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测的威严。
“臭小子，仗打完了？”
“还是又惹什么祸了？”
石云深吸一口气。
他压下心中的激动与紧张。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爷爷，我……我见到他了。”
石老头那边沉默了几秒。
声音陡然变得锐利起来。
“谁？”
“齐动础。”石云一字一句地说道。
“或者说……是父亲，石洪川。”
电话那头，呼吸声明显粗重了几分。
良久，石老头才缓缓开口。
声音沙哑。
“他……怎么样了？”
“他还活着。”石云艰难地说道。
“而且，他就是‘黑潮’在沧海市的头目之一，代号‘刻刀’。”
“波塞冬号的灾难，就是他一手策划的。”
石老头再次陷入了沉默。
这一次的沉默，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漫长。
石云甚至能听到电话那头。
风吹过院子里的老槐树，发出的沙沙声。
“爷爷，”石云打破了沉默。
声音中带着一丝颤音。
“我有件事，想向您求证。”
“说。”石老头的声音，恢复了些许平静。
它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压抑。
“父亲他……年轻的时候，是不是……是不是在东方武校待过？”石云鼓足勇气。
他问出了这个盘旋在他心中许久的疑问。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石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能感觉到，这个问题，触碰到了某个被尘封已久的禁忌。
过了许久，石老头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声叹息，仿佛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你……是怎么知道的？”石老头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一丝无奈。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石云的心猛地一沉！
祖父的这句话，无疑已经间接承认了他的猜测！
“我在他的战斗视频中，发现了一些……很熟悉的动作。”石云艰难地解释道。
“还有他身上的旧伤，很像是……练习东方武校某些基础武功留下的。”
“那些痕迹，如果不是常年苦练，绝不可能有。”
石老头又是一声长叹。
“孽缘啊……都是孽缘……”
他的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过去传来。
带着无尽的沧桑。
“没错。”石老头终于开口。
声音低沉而沙哑。
“你父亲，石洪川，年轻的时候，确实……在东方武校，待过一段时间。”
这个迟来的承认，像一块巨石。
它狠狠地砸在了石云的心湖中。
激起了千层巨浪。
尽管早有预料。
但当这个事实从祖父口中得到证实的时候。
石云依旧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为什么？”石云的声音有些嘶哑。
“为什么您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父亲不是石家武学的正统传人吗？”
“他为什么会去东方武校？”
石老头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
“这件事……说来话长。”
“涉及到一些……当年的恩怨，和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父亲当年去东方武校，并非是为了拜师学艺。”石老头的语气变得有些复杂。
“他去那里，是因为……一些特殊的缘由。”
“具体是什么，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你只需要知道，他在东方武校的那段经历，对他后来的影响……非常大。”
“甚至可以说，那段经历，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石老头的话，如同在迷雾中，又投下了一片更浓的阴影。
父亲去东方武校，不是为了学武？
那又是为了什么？
特殊的缘由？
改变人生的经历？
这些含糊不清的字眼，让石云心中的困惑，不减反增。
“爷爷，”石云追问道。
“父亲在东方武校，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和齐动础这个身份，又有什么关系？”
“这些问题，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石老头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
“你只需要记住，你父亲，石洪川，他所做的一切，都有他的理由。”
“无论他现在是什么身份，无论他做过什么。”
“他骨子里，流的依旧是石家的血。”
“而你，”石老头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严肃。
“作为石家的子孙，作为他的儿子。”
“有些担子，你必须扛起来。”
“有些真相，你也必须……自己去揭开。”
石云紧紧地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祖父的话，虽然没有解开他所有的疑惑。
却也证实了他最重要的猜测。
父亲的武学背景，确实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而这份复杂背后，必然隐藏着更深层次的秘密。
这个秘密，很可能就与十年前的失踪案。
与他如今变成“刻刀”的缘由，紧密相连。
“爷爷，我知道了。”石云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
“有些事情，我会自己去查清楚。”
“无论他是石洪川，还是齐动础。”
“我都会……给他一个交代，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电话那头，石老头久久没有说话。
最后，只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以及一句：“臭小子，自己……多保重。”
通话结束。
石云放下话筒。
心中却如同翻江倒海，久久无法平静。
黄河北岸的回响，在他的心中激荡。
父亲那张亦正亦邪的面孔。
它与东方武校那些尘封的武学烙印，交织在一起。
形成了一个更加巨大的谜团。
而解开这个谜团的钥匙，或许就藏在……
即将到来的“炼狱”之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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