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如墨。
沧海市特警学院的地下情报分析中心，灯火通明，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如同战场上急促的鼓点。
石云双眼布满血丝，紧盯着中央主屏幕上不断滚动的数据流。
那段疑似与齐动础相关的微弱信号，以及背景中的深海异响，像两块巨大的磁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海军声纹专家初步判断，那种高频引擎声，极有可能来自于某种小型、高速潜航器，具备深潜和隐形能力。”
王靖宇的声音，打破了指挥中心的寂静。
“而那种金属应力声，则指向了超深海环境，至少在三千米以下。”
三千米以下！
这个深度，已经超出了绝大多数常规潜艇的作战范围。
“全球范围内，拥有这种级别潜航器制造和使用能力的国家或组织，屈指可数。”
孔建华政委站在一旁，神色凝重。
“而‘永生之环’，恰恰具备这样的财力和技术储备。”
石云的目光，落在一张标记着全球洋流和海底地形的巨幅电子海图上。
如果父亲真的乘坐这种潜航器，进入了深海，那么他的目的地，会是哪里？
是某个隐秘的海底基地？
还是……“永生之环”的某个秘密据点？
“技术部门还在尝试从那段残缺的信号中，剥离出更多的信息。”
一名年轻的技术员，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汇报道。
“我们发现，信号的载波频率，经过一种非常独特的‘混沌加密’算法处理过。”
“这种算法，能够将有效信息，隐藏在看似随机的背景噪音之中，极难破解。”
“但我们注意到，其中一个微小的加密节点，在齐动础过去使用‘刻刀’身份进行内部通讯时，曾经作为一种‘身份验证信标’出现过。”
石云精神一振：“也就是说，这确实是他发出的信号，或者……他至少参与了这次通讯？”
技术员点头：“可能性非常高。”
“而且，通过对这个节点的反向工程分析，我们推测，他使用的通讯设备，并非军用制式装备，而更像是一种……高度定制化的，接入了某个特殊网络的终端。”
特殊网络？
王靖宇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难道是……‘永生之环’内部的幽灵网络？”
这个词，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一下。
幽灵网络，是情报界对于那些游离于常规互联网之外，采用点对点加密、动态路由、甚至量子纠缠等尖端技术构建的，专供顶级犯罪组织或秘密机构使用的通讯系统的统称。
这些网络，几乎无法被追踪，更无法被攻破。
“我们尝试利用那个‘身份验证信标’作为跳板，进行渗透探测。”技术员的声音有些干涩。
“结果……我们的探测器，在触碰到网络外层防御系统的瞬间，就被彻底烧毁了。”
“对方的反制措施，快得不可思议，而且……带有强烈的毁灭性。”
“初步判断，那是一个由人工智能控制的，具备自主学习和进化能力的‘清道夫’程序。”
“任何未经授权的访问，都会被视为入侵，并遭到无情抹杀。”
指挥中心内，一片死寂。
这个“永生之环”，其科技实力和防御手段，已经超出了他们以往对任何犯罪组织的认知。
石云深吸一口气。
他想起了周亮。
那个在计算机领域有着惊人天赋的挚友，如果他还活着，或许……
不，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
“既然是网络，就一定有节点，有数据交换。”石云的声音异常冷静。
“齐动础接入这个网络，必然是为了传递或接收信息。”
“我们能不能……找到那个‘信息交换’的瞬间？”
技术员面露难色：“理论上可行，但这需要对全球范围内的特定频段，进行不间断的、超高精度的扫描和捕获。”
“而且，我们必须在对方完成数据交换的毫秒级时间内，截获到足够的数据包，才有可能进行后续分析。”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孔建华沉声道：“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立刻向总参和国家安全部分申请，调用最高级别的卫星监控和信号监听资源！”
“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看到结果！”
“是！”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
整个国家的情报机器，开始围绕着这个“幽灵网络”，高速运转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石云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屏幕。
他仿佛能感受到，父亲就在那片冰冷的数据海洋深处，与一群看不见的幽灵，进行着某种秘密的交易。
突然，屏幕上一个代表全球信号监测热点的区域，猛地闪烁起刺眼的红光！
“捕获到异常高能数据脉冲！”
“源头……位于南太平洋，克马德克海沟附近！”
“脉冲持续时间，0.07秒！”
“数据量……极其庞大！”
几乎在同时，另一个区域，位于大西洋中脊的某个深海热泉附近，也爆发出同样的信号特征！
紧接着，印度洋、北冰洋……
全球范围内，数个隐秘的深海区域，在同一时间，爆发出了这种诡异的数据脉冲！
它们像深海中幽灵的呼吸，短暂而剧烈，随即又归于沉寂。
“这是……‘永生之环’的分布式数据同步？”王靖宇失声道。
“他们在利用全球多个海底节点，进行某种重要信息的传递和备份！”
石云的瞳孔，死死地盯住那些闪烁的红点。
其中一个红点，与之前疑似齐动础潜航器出没的区域，高度重合！
“截获到数据包了吗？”石云急切地问道。
技术团队的负责人，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汗水。
“截获到了……但只是极小的一部分。”
“对方的数据传输，采用了‘量子密钥分发’和‘多路径冗余’技术。”
“我们截获到的，只是其中一条路径上的，不足万分之一的数据碎片。”
“而且……这些碎片，被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基因链式加密’算法保护着。”
“每一个数据比特，都像一个基因片段，它们之间的逻辑关系，复杂到无法想象。”
“以我们目前的算力，想要破解……至少需要一百年。”
一百年！
这个数字，像一盆冰水，浇灭了所有人刚刚燃起的希望。
石云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永生之环”……这个组织，究竟掌握着何等恐怖的科技力量？
就在这时，一名一直负责监控乐敏病房状况的心理学专家，匆匆走了进来。
“石队，乐敏……乐敏刚才在梦中，说了一些模糊的词语。”
“她说……‘眼睛’……‘好多眼睛在看着我’……”
“还提到了……一个词……‘深渊之网’。”
深渊之网！
石云猛地抬起头，与王靖宇对视一眼。
这个词，与他们正在面对的“幽灵网络”，何其相似！
难道乐敏在“炼狱”中，接触到过关于这个“深渊之网”的，更深层次的秘密？
这破碎的呓语，会是解开这幽灵网络之谜的，一把钥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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