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求生的本能，让他爆发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他放弃了补刀，放弃了物资，放弃了一切！他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怪叫一声，转身就朝着停车场的另一个出口，疯狂地逃窜！
然而，他快。
那只被噪音激怒的怪物，更快！
缝合憎恶那庞大的身躯上，一颗属于猎豹的头颅，猛地转向了正在逃窜的猴子。
它锁定了这个……正在发出噪音的，新鲜的“食物”。
“嗡——”
怪物胸口处，一个由汽车引擎改造而成的涡轮，发出了刺耳的轰鸣！紧接着，一条由无数铁链和脊椎骨拼接而成的，如同巨蟒般的“触手”，从它的后背，猛地弹射而出！
那条触手的速度，快到突破了音障！
空气中，响起了一声尖锐的爆鸣！
正在亡命飞奔的猴子，只觉得后心一凉。
他低下头。
看到了自己的胸口，被一截闪烁着金属寒光的，锋利的脊椎骨，洞穿了。
“呃……”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但涌上喉咙的，只有大块大块的，混杂着内脏碎片的鲜血。
他的生命力，在飞速地流逝。
他脸上的表情，从极致的恐惧，慢慢变成了一种荒诞的，不甘的茫然。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咔啦！”
铁链猛地向后一扯！
猴子的身体，像一个破烂的布娃娃，被瞬间拉向了那座移动的肉山。
然后，在陈嘉禾死寂的注视下，被那头怪物腹部一张由无数利齿组成的，如同粉碎机般的巨口，一口吞了下去。
咀嚼声，骨骼碎裂声，通过扬声器，清晰地传来。
残忍，血腥。
却又带着一种冰冷的，如同机械运转般的，高效。
陈嘉禾看着光屏上，那个代表“猴子”的光点，彻底熄灭。
【玩家Id：猴子（屠夫小队）】
【状态：已死亡】
她成功了。
她用最小的代价，解决掉了敌人。
她用一场豪赌，换来了赵文博的一线生机。
可是，她的心里，没有丝毫的喜悦。
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麻木的冰冷。
“看到了吗？”
牧辰的声音，在她耳边悠悠响起，像一个正在为学生讲解经典案例的教授。
“这就是‘规则’的力量。”
他走到她的身后，双手，轻轻地搭在了王座的扶手上，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了自己的阴影之下。
他的胸膛，几乎贴着她的后背。
他身上那股冰冷的，带着一丝血腥味的侵略性气息，将她完全包裹。
“你不需要亲自动手，不需要弄脏自己的手。”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恶魔般的蛊惑，在她的耳畔低语。
“你只需要，轻轻地，拨动一下命运的琴弦。”
“然后，欣赏这片黑暗丛林，为你上演的，最原始的，‘自然选择’。”
他看着光屏上，那只解决了“食物”之后，开始在停车场里，漫无目的地，寻找下一个噪音源的缝合憎恶，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一个完美的计划。”
“冷静，高效，冷酷。”
“你天生就该坐在这里，陈嘉禾。”
他的手指，顺着王座的扶手，缓缓上移，最终，落在了她那因为紧张和用力，而微微颤抖的肩膀上。
“你比我想象中……更让我惊喜。”
牧辰的指尖，冰冷得像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
那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清晰地传递到陈嘉禾的肌肤上，让她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寒颤。
他的话语，像毒药，也像蜜糖，在她的耳边回响。
惊喜？
不。
她很清楚，那不是惊喜。
那是野兽在自己的领地里，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可以用来打发时间的，新玩具。
她没有挣扎，也没有回应。
她的全部心神，都还牢牢地钉在那块虚拟光屏上。
猴子死了。
那个直接的威胁，消失了。
但新的，也是更大的危机，降临了。
缝合憎恶。
那只c+级的恐怖怪物，在吞噬了猴子之后，并没有离开。刺耳的警报声，还在持续地刺激着它那混乱的神经。它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狂兽，开始在地下停车场里，横冲直撞！
“轰！”
“砰！砰！”
一根根承重的立柱，被它轻易撞断。一辆辆废弃的汽车，被它随手撕成碎片。
整个地下三层，都在它的肆虐下，剧烈地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坍塌。
而赵文博，就躺在这片混乱风暴的中心。
他依然昏迷不醒。
那个代表他生命体征的数据条，正在以一种缓慢但坚定的速度，持续下滑。
怪物庞大的身躯，好几次从他的身边擦过。飞溅的碎石和金属零件，不断地落在他周围。
他就像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随时都可能被下一个卷来的浪头，彻底打翻，撕碎。
陈嘉禾的心，再一次被揪紧。
她赢了赌博的第一步。
但现在，她必须面对赌博的后果。
“怎么？”牧辰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僵硬，他俯下身，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廓上，带来一阵战栗的痒意，“后悔了？”
“你用1点权限，换了一个玩家的命。这是一笔无比划算的买卖。至于那个快死的添头……他能在混乱中活下来，是他的运气。如果死了，那也是他的命。”
“神，是不能有怜悯的，嘉禾。”
“怜悯，是这个世界上，最昂贵，也最无用的成本。”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玩味的教导。
陈嘉禾依旧没有说话。
她只是死死地盯着屏幕。
她的大脑，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牧辰说得对。
从理性的角度，她已经达成了目标。现在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收手，保存珍贵的权限点，然后冷眼旁观，将赵文博的命运，交给所谓的“运气”。
但……
她做不到。
王奎死了。李虎死了。
整个小队，只剩下赵文博一个人了。
他不是一个“添头”。
他不是光屏上那一串冰冷的数据。
他是她在这个地狱般的世界里，与过去那份“善意”，与王奎那场壮烈的死亡，最后的，也是唯一的连接点。
如果他也死了……
那她按下那个警报按钮的意义，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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