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迎接林寒的，是一双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黑黑的眼圈，以及……压抑不住的怨念。
林寒自知理亏，逢人便点头示意道歉。
众人见林寒确实不像是故意吓唬人的模样，又看他态度诚恳，倒也发不出什么脾气。
……
今天的拍摄，要到神社后院的“神域”内取景。
在樱岛的习俗里，这片区域被视为神灵栖息之所，一般是禁止普通人进入的。
唯有大型祭典当日，方可由神职人员引领入内。
摄制组此行能进入神域，名义上是经由神官特许，拍完后会举办一场祈福仪式，以净化场地。
但真正的原因，则是因为神社地处偏僻，香火冷清，早已入不敷出。
神官巴不得借剧组的名义引来些香客。
而神域开放，也是剧组会选择这里作为取景地的主要原因。
这件事上，双方算是各取所需。
“演员各就各位……”
拍电影这种事，在哪儿都是比较吸引眼球的。
即便地处偏僻，开拍后不久，神社里本就不多的几名神官还有官司，就都聚集到了拍摄片场看热闹。
林寒的目光，很快就被其中一人吸引。
那是一个身穿白色袴装的神官，明明是非常普通的神官装束，穿在那人身上，却透着一股其他神官没有的气质与风度。
林寒看向那人的时候，对方也看向了他。
两人虽然神情不同，但是相视一眼后，非常心照不宣地一起走向了某个无人角落。
“好久不见……师弟。
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喜欢拍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是在道观取景，现在这一幕，跟当初还真是相似……”
会这么称呼林寒的人，正是当初在天隐观初见，后来又跟林寒产生多次交集的黑塔成员——陈清砚！
林寒再次重申了一遍自己的身份：
“我都说了，我不是天隐观的传人，也不是你师弟，就是无意中学会了符箓技法而已……
算了，不说我了。话说你一个道士，怎么跑这儿当起神官来了？黑塔的任务吗？”
因为身份误会的原因，两人私交还算不错。
尤其是陈清砚，他是真的把林寒当作师弟看待的，几次接触，他对林寒都多有照顾。
但是陈清砚会出现在樱岛，还是让林寒升起了一丝警惕。
陈清砚会在这里，那是不是代表黑塔在樱岛有行动？
而如果黑塔在樱岛有行动，那东京都的“危机”会不会跟他们有关呢……
这一瞬间，林寒联想到了很多事，甚至于，关于昨晚发生的“灵异事件”，林寒也非常自然的怀疑上了黑塔。
陈清砚笑着说道：
“樱岛的‘神道教’，本就跟道家文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你师兄我又一直被恒序通缉。
怎么就不能是我打算隐姓埋名，躲在这偏僻的神社里清修度日呢？”
林寒对着这个说法却是一个字都不信。
他紧盯着陈清砚，开口道：
“你对恒序的仇恨那么深，恒序不灭，你可能归隐清修？
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任务？”
陈清砚没有再否认，他知道林寒是个聪明人，骗肯定是骗不过去的：
“黑塔的确在樱岛有行动……但是具体内容，我不能说。
你这次来，是要帮恒序吗？我劝你一句，樱岛的事，你最好别掺和，黑塔的布局远比你想象的复杂。”
林寒却是发现了陈清砚话里的漏洞：“你之前的设想，不就是希望咱们“师兄弟”各站一边吗？
这样不管你成败与否，天隐观的传承，都不会断绝。
如今你却让我别掺和，这是不是说明……”
陈清砚非常坦然的点了点头，甚至是有点些轻描淡写的说道：
“没错，这次跟以往不同，你参和进来，会死！”
林寒瞳孔骤然一缩。
如果说，之前林寒对黑塔是幕后黑手的怀疑还仅限于推测，那么此刻陈清砚这句话无疑是某种警示。
他是真的希望自己离开，为此甚至不惜透露黑塔的部分隐情。
林寒：“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已经六阶了？而且背后还靠着一个苏家。不说阻止这次危机，还能有人把我给留下来？”
出乎林寒意料，陈清砚竟然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并且补充道：
“这次我们的计划，针对的可是恒序的“尊”者，他都难以保全性命，更别提你……
说多了，我言尽于此，你好好考虑考虑。”
话题聊到这里，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陈清砚是不想再透露更多情报，而林寒也在权衡利弊。
他这次来东京都，主要目标是为了恒序的“恒序令”，以化解苏家目前的尴尬处境，还有试探恒序的态度。
如果黑塔的布局，真如陈清砚所说的那么恐怖，那他是不是该就此止步，放任一切的发生呢？
放任，代表恒序可能在东京都会吃个大亏，苏家的境况肯定会发生变化，但是不知道是好是坏。
比如，恒序为了重新树立威信，直接拿苏家开刀来杀鸡儆猴；又或者无暇他顾，转而放松对苏家的态度。
这两者都有可能。
林寒不喜欢这种不确定性，也不想放过这次跟恒序“和解”的机会。
更何况，以恒序展现的压倒性统治力，黑塔的计划能不能成都还是未知数。
黑塔要是失败了，再想找这样的机会就难了。
还有就是，林寒对自己实力足够的信心。
陈清砚对他现在的实力，顶多就是猜测，不可能知道他有多少底牌。
林寒却相信，就算他真的阻止不了黑塔的计划，至少也能全身而退。
最后最后的一点……这件事毕竟事关整个东京都数千万人的生死。
林寒虽然不会为了所谓的“大义”而牺牲自己，但如果是在利益不冲突、且有能力的情况下，能救下这些人，他愿意帮上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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