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心传来的灼痛感像野火似的窜遍全身，凌辰抱着头蹲在地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脑海里的画面还在翻涌——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黑袍人就坐在石棺上，指尖敲着棺沿，黑袍上的血纹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流动，竟和之前青铜柱上的符文有七分相似。
“你是谁？”凌辰咬着牙在心里嘶吼。他试图挥散这些画面，可那些画面像是刻在了神魂上，越是挣扎，看得越清——他甚至能看到黑袍人腰间挂着的玉佩，玉佩上刻着个“辰”字，和他从小戴到大的那块碎玉纹路完全一样。
黑袍人像是听到了他的话，嘴角勾起抹淡笑。他没开口，却有声音直接响在凌辰的神魂里，温温的，像老熟人说话：“我是谁？等你推开那扇门，自然就知道了。”他抬手往凌辰身后指了指，“倒是你，再不快醒，你身边那个小姑娘，还有你心心念念的同伴，可就要遭殃了。”
凌辰猛地一怔。对了，苏沐玥还在跟老三打！安丫还在马车上！
他强忍着神魂撕裂般的疼，试图将注意力从画面上移开。可脑海里的黑袍人却突然站起身，一步步朝他走来，黑袍扫过石棺，带起一串血红色的流光：“别急着走。血髓晶选了你，就是认了主，你现在融了它的魂，总得知道点事——那‘复生祭’，祭的可不是什么血神，是我。”
“祭的是你？”凌辰愣住了。
“不然你以为，血影教费那么大劲弄血神、找祭品，是为了什么？”黑袍人走到他面前，两人鼻尖几乎碰到一起，凌辰能从他眼里看到自己的倒影，“他们想把我从石棺里拽出来，却又怕我醒了不受控制，所以用‘血神’当引子，想用村民的精血和你的混沌灵力当‘锁’，把我困在半醒不醒的状态，做他们的傀儡。”
凌辰的心沉了沉。难怪血神那么容易被解决，原来只是个“引子”。那黄纸上写的“复生祭”，竟然是冲着眼前这黑袍人来的——可这人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还知道他有混沌灵力，到底是什么来头？
“别琢磨了。”黑袍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动作随意得像在拍自家兄弟，“你现在神魂里融了血髓晶的魂，算是跟我绑在了一起。黑石峪的墟门三天后开，到时候你要是不去，血影教的教主会亲自出手——那老东西藏了近百年，修为早到了化神巅峰，你现在这点能耐，不够他塞牙缝的。”
“墟门三天后开？”凌辰抓住了关键，“不是说十五月圆吗？”
“那是骗老三的。”黑袍人嗤笑一声，“真正的墟门钥匙是你，不是血髓晶。血髓晶只是用来‘认主’的，只有你的混沌灵力能催开墟门。十五月圆是血影教准备的后手，要是你没去，他们就用祭品的血强行破门，到时候石棺里的东西跑出来，别说青岚山脉，整个东域都得遭殃。”
凌辰还想问什么，黑袍人却往后退了两步，身影开始变得透明：“该说的都说了。你先把眼前的麻烦解决了，三天后，我在墟门里等你。对了——”他突然又停下，指了指凌辰的眉心，“血髓晶融了魂，你的混沌灵力会变纯，算是给你的见面礼。别浪费了。”
话音落，脑海里的画面“哗啦”一声碎了，像是被风吹散的雾。灼痛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凉的暖流，从眉心往四肢百骸钻——那暖流比之前的凝神丹管用十倍，丹田空荡荡的感觉眨眼间就没了，混沌灵力在经脉里翻涌，甚至比全盛时期还要精纯，运转速度也快了不少。
“凌辰！”
苏沐玥的喊声钻入耳膜。凌辰猛地睁开眼，只见苏沐玥被老三的黑幡缠住，银月弯刀上沾着几道血痕，左臂被血线划开了道口子，正往下淌血。而老三手里的黑幡越舞越急，幡上的血影张着嘴，不断往苏沐玥身上喷黑雾，苏沐玥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白，显然是被黑雾侵了身。
“找死！”凌辰的眼睛瞬间红了。他刚站起身，体内的混沌灵力就跟着沸腾起来，顺着经脉往斩马刀涌去——这次的金芒比之前亮了数倍，刀身甚至隐隐有龙吟声，显然是灵力精纯后带来的变化。
老三正狞笑着要给苏沐玥最后一击，冷不丁感觉身后传来一股恐怖的威压，吓得浑身一僵。他猛地回头，看到凌辰握着斩马刀站在那里，周身金芒缭绕，气息比之前强了不止一个档次，吓得舌头都打了结：“你……你怎么……”
“给我滚！”凌辰懒得跟他废话。他往前踏了一步，斩马刀隔空往下一劈——一道数丈长的金芒脱刀而出，带着龙吟声直劈老三。金芒过处，空气都被劈开一道裂缝，老三喷出来的黑雾瞬间被撕得粉碎。
老三吓得魂都飞了，哪还敢硬接？他抱着黑幡就往旁边滚，想躲开金芒。可金芒像是长了眼睛，拐了个弯，“轰”地劈在他背上。老三发出一声惨叫，像个破麻袋似的飞出去，撞在马车上，把马车撞得稀巴烂，黑幡也掉在了地上，幡上的血影瞬间淡得没了影。
“噗——”老三趴在地上，吐出一大口黑血，后背的衣服被金芒劈得粉碎，露出里面焦黑的皮肉。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四肢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凌辰走过来。
凌辰一脚踩在他的后心上，斩马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说！黑石峪的墟门在哪？血影教的教主是谁？”
老三疼得龇牙咧嘴，却梗着脖子瞪凌辰：“你杀了我吧！我是不会说的！教主说了，只要我守住祭品，死后能进血神殿！”
“还惦记着血神？”凌辰嗤笑一声，脚下微微用力。老三的脊椎发出“咯吱”的声响，疼得他眼泪都出来了。“血神就是个幌子，是你们教主用来骗你们的工具。你要是说了，我还能饶你一命，不然……”他把斩马刀往下压了压，刀刃划破了老三的皮肤，“我让你连全尸都留不下。”
老三的脸色变了变。他虽然蠢，但也知道活命要紧。尤其是看到凌辰眼里的冷意，他知道凌辰不是在开玩笑。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我说……我说……墟门在黑石峪最深处的迷雾谷里，谷中央有座血石碑，对着石碑输入灵力就能开门……教主是谁我真不知道！我就见过他两次，他一直戴着面具，只知道他姓柳，别人都叫他柳教主……”
“姓柳？”凌辰皱了皱眉，没听过这号人物。他又问：“他实力怎么样？身边有多少高手？”
“至少是化神巅峰！”老三赶紧说，“身边有四个护法，都是元婴期的！还有……还有个神秘的供奉，听说比教主还厉害，没人见过他出手……”
凌辰还想问，苏沐玥突然走过来，按住他的肩膀：“别问了，先处理伤口。”她指了指自己的左臂，又看了看马车上的安丫，“这些祭品得赶紧解开，雾越来越大了，咱们得找个地方落脚。”
凌辰点头。他看了眼地上的老三，从储物袋里掏出根捆仙绳，把老三捆得结结实实，又往他嘴里塞了块破布，扔到旁边的草丛里——留着他还有用，说不定能问出更多线索。
“安丫，你没事吧？”凌辰走到安丫身边，帮她解开剩下的绳子。安丫刚才被马车撞碎的动静吓了一跳，此刻缩着肩膀，看到凌辰，才小声说：“我没事……谢谢公子。”
“不用谢。”凌辰笑了笑，指了指其他马车，“还有其他人吗？我去解开他们。”
安丫点头：“还有十九个，都是附近村子的人，被抓来的时候都被下了迷药，现在应该还晕着。”
凌辰和苏沐玥赶紧去解其他马车的绳子。果然，每辆马车上都绑着四个村民，有老有少，都闭着眼睛，脸色发白，嘴唇干裂，显然是被抓了不少天。凌辰从储物袋里掏出些清水和干粮，给他们喂了点，又用灵力帮他们驱散体内的迷药。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村民们陆续醒了。看到凌辰和苏沐玥，先是吓了一跳，等安丫跟他们解释了是凌辰救了他们，才纷纷跪下来道谢，有几个老太太还抹起了眼泪。
“大家起来吧。”凌辰赶紧把他们扶起来，“这里不安全，咱们得尽快离开。你们知道附近有什么能落脚的地方吗？”
一个中年汉子擦了擦眼泪，瓮声说：“往西走十里有个废弃的驿站，以前是走商歇脚的地方，有几间屋子，能挡风。俺们被抓来的时候路过那里，应该能住。”
“好。”凌辰点头，“那咱们就去驿站。大家能走吗？要是走不动，我背你们。”
“能走！能走！”村民们赶紧说。他们被绑了几天，虽然虚弱，但能站起来。
凌辰让苏沐玥看着老三，自己则带着村民往驿站走。雾越来越浓，几乎看不清脚下的路，凌辰只能用灵力凝聚出一团光球，举在手里照明。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面果然出现了几间土屋，屋顶塌了一半，墙皮掉得厉害，但确实能挡风。
“就是这里了。”中年汉子指着土屋说。
凌辰先带着村民进了屋，把里面的碎石和杂草清了清，又用灵力把漏风的地方堵上。苏沐玥把老三拖了进来，扔在墙角。
“大家先歇着，我去捡点柴，生火取暖。”凌辰说完，往外走。苏沐玥跟着他出来：“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走进雾里，苏沐玥才压低声音问：“刚才你到底怎么了？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灵力强了好多。”
凌辰犹豫了下，把血髓晶钻进眉心、脑海里出现黑袍人的事说了——当然，没说黑袍人和他长得一样，只说是个神秘人。
苏沐玥听得眉头紧锁：“血影教的教主是化神巅峰？还有四个元婴护法？咱们俩加起来也打不过啊。要不……咱们别去黑石峪了？”
“不行。”凌辰摇头，“那个神秘人说了，要是不去，血影教强行破门，会放出更可怕的东西，到时候遭殃的是整个东域。而且赵虎和婉儿还在南边，要是咱们跑了，魁首他们回去找不到咱们，肯定会对他们下手。”
苏沐玥咬了咬唇：“可咱们这点实力……”
“别担心。”凌辰笑了笑，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因为灵力精纯，此刻温温的，“那个神秘人说，血髓晶融了魂，我的混沌灵力变纯了。刚才劈老三那一刀，你也看到了，比之前强了不少。说不定……我能在三天内突破到元婴期。”
“突破到元婴期？”苏沐玥眼睛一亮。化神后期到元婴期，看似只差一步，却难如登天，多少人卡在这一步一辈子。
“嗯。”凌辰点头，“混沌灵力本来就比普通灵力霸道，现在又被血髓晶提纯，说不定真能成。咱们先在驿站待两天，我试试突破，你帮我护法。等突破了，再去黑石峪，就算打不过柳教主，至少能保住自己和赵虎他们。”
苏沐玥点头：“好。那老三怎么办？总不能一直捆着。”
“明天再问他一次，要是还不说实话，就废了他的修为，扔在这里。”凌辰眼里闪过一丝冷意，“留着他没用，别给自己找麻烦。”
两人捡了些干柴，回到驿站。凌辰生了堆火，火光照亮了屋子，也驱散了些寒意。村民们围着火堆坐着，有的在小声说话，有的在给孩子喂干粮，安丫则蹲在角落里，帮一个老太太揉腿，看着倒也安稳。
凌辰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开始运转混沌灵力——他想试试能不能尽快突破。灵力在经脉里流转，比之前顺畅了数倍，丹田处暖洋洋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
就在这时，墙角的老三突然“呜呜”地叫起来，扭动着身子，像是有什么急事。
凌辰皱了皱眉，走过去把他嘴里的破布拿出来：“你想干什么？”
老三喘了口气，急声道：“我想起一件事！关于柳教主的！我告诉你，你能不能放我走？”
“先说。”凌辰没答应。
“柳教主有个弱点！”老三赶紧说，“他修炼的功法有问题，每个月十五会灵力紊乱，必须靠吸食祭品的精血才能稳住！三天后就是十五，他肯定会在墟门附近待着，到时候他灵力紊乱，你们说不定能打过他！”
凌辰眼睛一亮。这倒是个重要线索！他又问：“还有呢？”
“没……没了！”老三赶紧说，“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放了我吧！我保证再也不跟血影教混了！”
凌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又把破布塞回他嘴里。他走到苏沐玥身边，低声把老三的话告诉了她。
“十五灵力紊乱？”苏沐玥挑眉，“他会不会是骗咱们的？”
“有可能。”凌辰点头，“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三天后正好是十五，要是真能抓住这个机会，或许能解决柳教主。”
苏沐玥点头：“那你先突破，我盯着他。”
凌辰回到角落坐下，再次闭上眼。这次他没急着运转灵力，而是感受着体内的变化——混沌灵力在丹田处盘旋，像是一团金色的云，云中间隐隐有个小点，正在慢慢变大，那是元婴的雏形。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引导灵力往那个小点涌去。灵力每涌一次，小点就大一分，丹田处的胀痛感也随之增加。但他没停，他知道，这是突破的关键。
窗外的雾越来越浓，月光被遮得严严实实，只有驿站里的火光还在跳跃。苏沐玥坐在火堆旁，握着银月弯刀，警惕地看着四周，偶尔看向凌辰时，眼里会闪过一丝担忧。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快亮的时候，凌辰丹田处的小点突然“嗡”地一声，炸开了！
一股比之前强十倍的灵力从丹田处涌出来，顺着经脉往四肢百骸钻，凌辰的身体猛地一震，周身的金芒亮得刺眼，屋顶的茅草都被震得簌簌往下掉。
“突破了！”苏沐玥又惊又喜。
凌辰缓缓睁开眼，眼里的金芒一闪而逝。他握了握拳，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元婴在丹田处盘膝而坐，混沌灵力运转自如，甚至能隔空操控周围的灵力——这是元婴期才有的能力！
“成了。”凌辰笑了笑，站起身。他走到老三面前，一脚把他踹醒：“刚才说的要是假的，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老三被他身上的气息吓得一哆嗦——他能感觉到，凌辰现在的气息比之前强了不止一个档次，已经是元婴期了！他赶紧点头：“是真的！都是真的！我不敢骗你！”
凌辰没再理他，走到苏沐玥身边：“咱们明天一早就去黑石峪。先去迷雾谷看看墟门，再做打算。”
苏沐玥点头：“好。那这些村民怎么办？”
“让他们在这里等着。”凌辰看向中年汉子，“大哥，我们明天要去黑石峪办事，可能会有点危险。你们在这里待着，等我们回来。要是三天后我们没回来，你们就往南走，去找个叫赵虎的汉子，他背着个大铁锤，很好认，他会保护你们的。”
中年汉子赶紧点头：“好！好！我们听公子的！”
凌辰从储物袋里掏出些丹药和干粮，递给中年汉子：“这些你们拿着，省着点用。”
安排好村民，凌辰和苏沐玥各自找了个角落休息。凌辰靠在墙上，看着跳动的火光，心里却在想那个黑袍人——三天后到了墟门，真的能知道所有答案吗？那个和他长得一样的人，到底是谁？
他摸了摸眉心，那里已经不烫了，甚至摸不出任何痕迹，但他能感觉到，血髓晶的魂就在那里，和他的神魂融在了一起。
“不管你是谁，”凌辰在心里默念，“只要不伤害我的同伴，我就陪你玩玩。要是你敢耍花样……”他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就算你是我前世，我也照揍不误。”
窗外的雾不知何时散了些，露出朦胧的月光。驿站里静悄悄的，只有火堆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凌辰闭上眼，开始养精蓄锐——他知道，三天后的黑石峪，肯定会有一场硬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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