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凯的突然离席，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虽然没有激起太大的浪花，却在某些人的心中，留下了涟漪。
皇帝和太后并未深究，只当是誉王府真的出了什么急事。毕竟，慕容凯刚刚经历中毒风波，府里有些乱子也属正常。
太子慕容轩则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慕容凯离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老四这是……又在玩什么把戏？
宸王慕容璟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端着酒杯，与身旁的几位武将低声交谈着，仿佛对这一切都漠不关心。但那双深邃的眸子，却偶尔会掠过苏晚，带着几分探究。
而苏晚，在最初的错愕和不安之后，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慕容凯走了也好。
今日这寿宴之上，人多眼杂，就算送上“大礼”，也未必能达到她想要的效果。
说不定，还会被他倒打一耙，污蔑是自己下的手。
让他暂时逃过一劫，也无妨。
那只要他体内的“引子”还在，只要他接触到特定的花粉……
总有他“发作”的时候。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她有的是时间和耐心，慢慢陪他玩。
想通了这一点，苏晚的心情也平复了下来，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眼前的宴席上。
太后寿宴，自然是歌舞升平，热闹非凡。
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宫女们翩跹起舞，身姿曼妙。
大臣们推杯换盏，互相恭维。
诰命夫人们则聚在一起，低声谈笑着，目光时不时地瞟向苏晚，带着各种复杂的情绪——有羡慕，有嫉妒，有敬畏，也有……探究。
苏晚应付自如，与前来敬酒攀谈的夫人小姐们，言笑晏晏，举止得体，既不显得过分热络，也不失郡主的身份和气度。
只是，总有那么一两个不长眼的，想要往枪口上撞。
“哎呀，这不是护国郡主吗？”
一个穿着华丽，珠光宝气的妇人，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她是吏部尚书的夫人，也是丽嫔的远房表亲，平日里就与丽嫔走得近。
“尚书夫人。”苏晚起身，微微颔首。
那尚书夫人上下打量着苏晚，眼神带着几分挑剔和……酸溜溜的味道：
“啧啧，郡主今日真是光彩照人啊！难怪……连誉王殿下都对您念念不忘，非卿不娶呢！”
她这话，看似是在恭维，实则是在暗讽苏晚与誉王之间的“纠葛”，故意提起那桩不光彩的“丑闻”。
周围几位夫人小姐闻言，也都竖起了耳朵，等着看好戏。
紫月气得柳眉倒竖，刚要开口反驳，却被苏晚一个眼神制止了。
苏晚看着尚书夫人，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语气却透着一丝疏离：
“夫人谬赞了。男婚女嫁，讲究的是两情相悦，缘分天定。强扭的瓜不甜，有些人，有些事，过去了……便过去了。”
她这话，既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也暗暗敲打了尚书夫人一番——别拿誉王说事，本郡主不稀罕！
尚书夫人被噎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却又不敢公然得罪苏晚，只能讪讪地笑了笑：“郡主说的是，说的是。”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旁边一位与苏晚交好的侯爵夫人，及时开口打圆场：
“尚书夫人，您瞧瞧，那边安阳公主正找您呢，您快过去吧。”
尚书夫人借坡下驴，悻悻地离开了。
一场小小的风波，再次被苏晚化解于无形。
宴席进行到尾声，太后略感疲惫，便在皇后的搀扶下，先行回宫歇息。
皇帝也与群臣又饮了几杯，便宣布寿宴结束。
众人纷纷起身告辞。
苏晚也随着人流，往宫外走去。
刚走出慈宁宫不远，迎面便遇上了宸王慕容璟。
他似乎是特意在等她。
玄色的锦袍衬得他身姿挺拔，面容冷峻，深邃的眸子在宫灯的映照下，如同藏着星辰大海，让人看不真切。
“护国郡主。”慕容璟率先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独特的磁性。
“宸王殿下。”苏晚停下脚步，微微颔首，目光平静地迎上他的视线。
两人相对而立，周围的宫人识趣地退开几步，不敢打扰。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而……紧张的气氛。
“今日寿宴，郡主……风采依旧。”
慕容璟缓缓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的目光落在苏晚脸上，带着几分审视，几分探究，还有……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苏晚知道，他指的是方才寿宴上的两场风波。
她淡淡一笑：“殿下谬赞。不过是些许自保的伎俩罢了，让殿下见笑了。”
“自保？”慕容璟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本王倒觉得，郡主更像是……乐在其中？”
苏晚心中微动。这个男人，果然敏锐。
她脸上的笑容不变，语气却多了几分疏离：
“殿下说笑了。后宫之中，是非之地，身不由己罢了。若能安稳度日，谁又愿意……与人争斗呢？”
慕容璟看着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冰冷和……疲惫，心中没来由地一软。
是啊，若非被逼无奈，哪个女子愿意整日活在算计和争斗之中？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道：“慕容凯……并非良配。”
苏晚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慕容凯。
她抬眸看向他，只见他眼神认真，不似作伪。
“我知道。”苏晚平静地回答。
“那你……”慕容璟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为何……还要给他希望？”
他指的是苏晚在宫门口对慕容凯那番看似被打动的话语。
苏晚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位冷面王爷，是在……关心她？还是在……吃醋？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苏晚立刻将其压下。
她敛去笑容，淡淡道：“殿下似乎……管得太宽了些？”
慕容璟被她这句话噎了一下，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深深地看了苏晚一眼，不再多言，只是道：“京中风雨欲来，郡主……好自为之。”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去。
看着他挺拔决绝的背影，苏晚的心情，却莫名地有些……复杂。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忽冷忽热，让人捉摸不透。
他到底……想干什么？
“郡主，宸王殿下他……”
紫月看着慕容璟离去的方向，小声嘀咕道，
“他是不是……对您有意思啊？”
“休得胡言。”苏晚瞪了她一眼，快步朝着宫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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