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商场辞职后的陈朝阳和林晓棠，将被寒假工插曲打断的海鲜大排档连锁计划重新提上日程。可启动资金的缺口像横亘在眼前的大山，正当陈朝阳绞尽脑汁时，校园广播里传来的春游通知，让他握着笔的手猛地顿住 —— 密密麻麻的草稿纸上，几滴墨水洇开成不规则的圆。
“晓棠，你看这个。” 放学路上，陈朝阳晃着皱巴巴的通知，夕阳把他眼底的兴奋染得发亮，“全校师生包车去青龙山，一辆大巴能坐五十人，十几辆就是……” 他故意拖长尾音，林晓棠立刻接话：“七百多人！可这么多人聚在一起，难道要挨个发传单？” 她记得上次在学校办传呼机活动，被老师叫停的尴尬还历历在目。
陈朝阳却神秘兮兮从书包掏出盒磁带：“这次不发传单，来场沉浸式路演。” 见林晓棠挑眉，他按下随身听播放键，车厢内顿时响起欢快的迪斯科节奏，混着他提前录好的吆喝：“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新鲜出炉的海鲜秘籍大公开！” 林晓棠噗嗤笑出声，却也跟着哼起跑调的旋律。
接下来的一周，两人像旋转的陀螺。陈朝阳跑遍音像店，用省吃俭用的零花钱租来空白磁带，在自家昏暗的阁楼里反复录制修改路演台词；林晓棠则躲在房间里，用彩色卡纸制作立体海报 —— 展开是张栩栩如生的海鲜拼盘，折起来变成小巧的书签。他们还从夜市摊淘来旧卡带，拆开外壳贴上大排档宣传语，做成复古风格的纪念品。
春游当天清晨，薄雾未散。陈朝阳背着塞满道具的双肩包，在校门口一眼望见扎着蝴蝶结的林晓棠。她怀里抱着纸箱，里面是冰镇的酸梅汤 —— 那是用家里砂锅熬煮的，特意装在复古玻璃瓶里，瓶口还系着彩色棉绳。“万一有人口渴呢。” 她红着脸解释，却没注意到陈朝阳盯着她发梢晨露的眼神，比酸梅汤更甜。
登上班级大巴时，车厢里早已闹成一团。男生们挤在后排传阅漫画，女生凑在一起分享零食。陈朝阳把磁带塞进司机师傅的录音机，轻快的音乐瞬间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他跳上座椅，举起立体海报：“各位旅客请注意！本次大巴即将驶入美食星球，现在为您播放特别节目 ——”
林晓棠适时打开纸箱，玻璃瓶碰撞的清脆声响让前排同学纷纷回头。“免费试喝！” 她递出插着吸管的酸梅汤，“喝完记得给我们的‘海上鲜’大排档提建议哦。”
酸甜的气息在车厢弥漫，几个男生抢着举手：“老板，你们分店什么时候开？我爸每次宵夜都抱怨没好去处！”
陈朝阳趁机展开画卷般的计划书：泛黄的牛皮纸上，手绘的连锁版图从夜市街延伸到市中心。“大家看这个。” 他用红笔圈出地图，“如果把每辆大巴比作一艘帆船，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这些帆船都挂上‘海上鲜’的旗帜。” 说着，他变魔术般掏出旧卡带：“这不是普通卡带，是通往美食王国的船票。”
后排突然传来质疑：“说得好听，可开分店哪有那么容易？” 陈朝阳目光扫过说话的同学，前世见过太多创业失败的案例，此刻却语气笃定：“九十年代是个体户的黄金时代，就像这盘山公路，弯道越多风景越美。” 他翻开计划书，里面夹着从旧报纸剪下来的商业新闻，“你们看，深圳的快餐连锁已经开始用统一制服，我们虽然现在小，但可以从细节做起。”
林晓棠适时举起手机大小的拍立得：“这是我们的秘密武器。” 她现场拍下同学们喝酸梅汤的笑脸，“凭这张照片，开学后去店里消费打八折。”
车厢瞬间沸腾，大家争相摆姿势拍照，有个女生还俏皮地比出 “海上鲜” 的手势。
路演渐入佳境时，陈朝阳突然压低声音：“接下来，我要分享一个只有在座各位知道的商机。” 他掏出张皱巴巴的报纸，“上周《经济日报》说，冷链技术即将普及，这意味着我们能拿到更远海域的海鲜。” 同学们伸长脖子，连司机师傅都从后视镜好奇张望。
林晓棠悄悄递来纸巾，陈朝阳这才发现自己额头冒汗。两人指尖相触的瞬间，他听见心跳盖过了车厢的喧闹。“谢谢。” 他轻声说，在林晓棠转身时，鬼使神差地把她落在肩头的发丝别到耳后。
大巴驶入盘山公路，窗外层峦叠嶂。陈朝阳的商业蓝图还在继续，这次他说起未来的会员制度，说起用传呼机提前订餐的设想。同学们时而皱眉思考，时而拍手叫好，完全没注意到原本两小时的车程，竟在不知不觉中接近尾声。
“最后，我有个不情之请。” 陈朝阳举起装满建议的纸箱，“这些金点子，能借我带回‘海上鲜’的厨房吗？等分店开业，第一个包间就用今天贡献最多创意的同学命名。”
车厢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有个男生扯着嗓子喊：“陈老板，别忘了给我们留干股！”
林晓棠望着笑得灿烂的陈朝阳，突然发现他校服领口沾着酸梅汤渍，像朵意外绽放的花。她伸手去擦，却在指尖即将触碰时猛地收回。而陈朝阳也在同一时刻低头，两人慌乱躲闪的目光，比盘山公路的弯道更曲折。
大巴缓缓停靠，同学们拎着大包小包下车，手里还攥着卡带和照片。陈朝阳望着远去的人群，突然抓住林晓棠的手腕：“晓棠，刚才有句话没说完。” 他涨红着脸，在林晓棠惊慌的注视下，从书包掏出张皱巴巴的纸，“这是未来分店的股东名单，第一个名字，我想写……”
“集合了！” 班主任的哨声刺破空气。陈朝阳慌忙把纸塞回书包，林晓棠的心跳还在胸腔里乱撞。两人对视一眼，又迅速移开目光，装作若无其事地跟着队伍往前走。山间的风掠过发梢，带着酸梅汤的酸甜，也带着未说出口的秘密，飘向更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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