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先生的笑声阴恻恻地在房间里回荡，带着令人胆寒的嘲讽意味。他喉咙被苏百里死死钳住，却丝毫不显慌张，仿佛那捏在他喉间的不是一只蓄满杀机的手，而是一只玩闹的猫爪。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像毒液般滴落：“苏百里，你现在杀了我也不划算。白芷的命，可就真到头了。啧啧，一个甘愿为了你去死的女人，嗯——听起来是不是很动人？可惜，她的死法，会更动人些。”
苏百里的指尖微微一顿，眼底的寒光却变得愈发锐利。他是不轻易动怒的男人，可这一次，怒火却似狂风骤雨在胸腔中炸裂。不管是云先生戏谑的语气，还是那几分恶意的摇头晃脑，都像狠狠挑衅着他的底线。
“所以，”云先生竟是轻笑出声，“要么放了我；要么——你就抓着这口气憋下去，等着给她收尸吧。”
苏百里眼眸骤冷，他缓缓地收回了手，却不是因为妥协，而是寒意已蔓延至骨髓。他的声线低沉到像是化作了寒刃，“你真当我任何选择都在你的局里？”他倏地站直，整个人如一柄拔出的长剑，锋利逼人。
云先生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啊，我倒要看看，苏百里，你除了乖乖放了我，还能做什么？”
苏百里垂下眼睑，眼神中浮动着一抹近乎戏谑的冷意。他伸出两指，气息微微一转，掌间劲风成形。冰冷刺骨的真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注入云先生体内。云先生瞳孔猛然一缩，方才还镇定自若的神态骤然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的痛楚。
“你——你做了什么……”云先生艰难喘息，声音因被撕裂的痛感而带上颤意。他感到一种极其可怕的力量像利刃般沿着经络游走，每一寸，都像是在生剐。他甚至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被捏碎、碾烂，而后诡异地重塑。这一切发生得如此迅速，却又伴随着无法想象的剧痛。
“你啊。”苏百里睨着他，这个眼神如同在看一个蠢不可及的跳梁小丑，“真的把我当善茬了。我在那边，可不是个普通的‘中医’。”他说着，语调平静如凉水，“我让你活着，是因为我想看到你开口。不想开口？我倒是可以让你多尝几次‘重生’的滋味。”
云先生拳头紧攥，指甲刺破掌心，甚至连身体的轻微抽搐都无法控制。他闻到了血腥味，发现自己的鼻腔和眼角同时涌出殷红的鲜血，他想开口，却声带像是被封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恐惧感，比疼痛更致命。
苏百里并没有因为云先生的狼狈模样而收手。他随手一挥，将那张被染了一层鲜红的商务椅对准自己，而后坐下，动作无比随意，就像刚刚只是给椅子除了点灰尘。他一脚搭在旁边的玻璃桌上，目光冷然睥睨，像是在等着鉴定敌人的命运。
“慢慢舒服了？”苏百里低声嗤笑，声音轻描淡写却带着刺骨的压迫感，“行，那现在说吧，白芷在哪儿？别折腾得让我心烦，你知道，有些人达到我的耐心界限时，往往连后悔的机会都没。”
云先生终于恢复了一丝气力，他咳着，想要装出点硬气，却在对上苏百里的神情后崩溃不堪。那是一种无可抵御、如黑洞般吞噬人的恐惧。最终，他垂下目光，好似打了败仗的顽军，他抬起头，但不敢直视苏百里的眼睛。他的牙关发颤，似乎每一个字都在撕裂喉咙般地艰难吐露出来：“白芷……在北区……郊外，一座废弃的仓库……地下水牢……”
“继续说。”苏百里语气淡淡，仿佛在问今天的天气如何，但双眼深处却藏着狂风暴雨。他不急，也不催，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手指随意地敲击着椅子的扶手，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人心脏上的战鼓。
云先生喉咙哽住，但他感受到肺腑深处那蠢蠢欲动的冰寒真气，明白任何迟疑都可能换来更残酷的折磨。他声音沙哑，像被风沙刮过的破琴：“每天晚上八点……水管会开闸……水位上涨，半小时后才会退下。”他说着，似乎有些不安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的……只是折磨她，让她……赎罪。”
苏百里听到“赎罪”二字时，敲击的指节微微一顿。他的眼睛再度眯起，其中寒芒愈发逼人：“赎罪？这罪……是谁定的？”
云先生像个摇摇欲坠的稻草人，靠在椅背上，完全没有力气反驳。他讷讷地低语：“她……她背叛了我……我只是想教训她……那毕竟是我亲生的外孙女，我没……”
“不用解释。”苏百里冷冷打断，抬手示意他住嘴，“你不说，我也大概猜得到你这恶心的理由。”
他一脚踹开身旁的玻璃桌，四分五裂的碎片映出苏百里从容而又暴戾的神情。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云先生，像在看一具行将枯萎的尸体。
“每天亲自去开闸？”苏百里嗤笑一声，“还挺敬业。要是今天你不去了呢？”
云先生倏然一颤，仿佛被人攥住了脖颈。他愕然抬头，嘴唇哆嗦了半晌才吐出抵命的真相：“不、不去……水就……淹满了水牢……”
空气一瞬寒至冰点。苏百里的目光扫向腕上的表盘——指针陡然刺入他心头。八点十分。
“怎么不早说？”
他一字一顿，语气平静到让人不寒而栗。忽然间，伴随着一声脆响，他手中的玻璃碎片不知何时扣入云先生的肩膀，深深嵌入皮肉中。
云先生痛得声嘶力竭，却没有胆量呼喊，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哀嚎。他望着苏百里那幽深得看不见尽头的眼神，涌出的不仅是疼痛，更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然后，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睨着已经只剩半条命的云先生，语气像刀子割肉般冰冷：“若是骗我，后果你清楚。希望你不是个弱智。”
云先生几乎要跪在地上连连点头，再不敢多说一句。
苏百里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离去。然而，走到门边时，他却留下一句阴冷得像是在对死人宣判的话：“等救完了人，我会回来处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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