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蹲在储物间的纸箱前，指尖抚过褪色的校服裙。阳光从气窗斜射进来，在灰尘飞舞的光柱里，她突然摸到个硬纸壳本——是高中时的日记本。
“找什么呢？”陆承宇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手里拎着个打包袋，“妈让把你这些旧书都处理掉，占地方。”
苏晚慌忙把日记本塞进怀里，脸颊发烫：“别扔！都是有用的……”
他挑眉走过来，目光落在她鼓鼓囊囊的口袋上：“藏什么呢？”
“没、没什么！”苏晚转身想跑，却被拽住后领，像拎小猫似的拖了回来。日记本从怀里滑出来，掉在地上摊开，某一页的涂鸦赫然映入眼帘——个歪脑袋的火柴人，旁边写着“陆承宇是大坏蛋”。
陆承宇捡起本子，指尖划过那行字，眼底漾起笑意：“高二那年篮球赛，我抢了你送隔壁班男生的水，就成大坏蛋了？”
苏晚的脸瞬间红透，抢过日记本捂住：“那时候不是不懂事嘛……”
“哦？”他俯身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廓，“那现在呢？觉得我是好人了？”
鼻尖突然撞上他的下巴，苏晚捂着额头后退，却被纸箱绊得踉跄。陆承宇伸手扶住她，两人一起摔在旧棉被上，日记本哗啦啦散了页。
一张泛黄的照片飘出来，落在陆承宇手背上。照片里的女生扎着马尾，举着篮球赛的应援牌，站在人群里笑得眼睛弯成月牙——正是十七岁的苏晚。而照片角落，穿着球衣的少年正偷偷望着她，嘴角藏着不易察觉的笑。
“这是……”苏晚愣住了。这张照片她找了很久，以为早就弄丢了。
“我捡的。”陆承宇的声音有些不自然，“那天你把应援牌落在观众席，我追出去的时候，你已经跟别人跑了。”
苏晚想起那天的事。她确实给隔壁班男生送了水，却在回教室的路上看见陆承宇被三个人堵在巷口。她吓得躲在树后，直到看见他把那三个人揍得鼻青脸肿，才敢偷偷跑出来，把口袋里的创可贴放在他脚边。
“原来你早就认识我了。”她摸着照片上少年的侧脸，眼眶突然发热。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每次你晚自习淋雨，总有把伞悄悄放在门卫室？”陆承宇刮了下她的鼻子，“还有你说想考A大，是谁故意把保送名额让出去，陪着你刷题到凌晨？”
苏晚的眼泪啪嗒掉在照片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原来那些她以为的巧合，全是他藏在时光里的心意。
“陆承宇，你这个大骗子！”她捶着他的胸口哭，“你早就喜欢我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怕你觉得我太老。”他握住她的手，指尖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的银戒指，“那时候你总喊我‘陆学长’，喊得我心里发慌。”
储物间的门被推开，苏母探进头来：“小陆啊，帮阿姨看看阳台的灯……哎哟，你们这是在干嘛呢？”
两人慌忙从棉被上爬起来，苏晚的校服裙沾了灰，陆承宇的衬衫领口歪着，活像被抓包的早恋学生。
“妈！”苏晚捂着脸躲到陆承宇身后，听见母亲在外面笑得直不起腰。
傍晚收拾旧物时，苏晚在纸箱底层摸到个铁盒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她当年写给陆承宇的信。那些没敢送出去的情愫，被少年仔细收在盒子里，连信封上的折痕都没舍得弄乱。
“其实高三那年，我去你家小区等过你。”陆承宇突然开口，正蹲在地上叠旧衣服的苏晚猛地抬头，“看见你爸送你去车站，你抱着他的胳膊撒娇，说要去南方读大学。”
苏晚想起那个清晨，她确实看见巷口停着辆黑色轿车，只是没看清车里的人。原来那时候他就在那里，看着她奔向与他相反的方向。
“那你后来为什么也去了南方？”
“想看看让你那么向往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他把铁盒子放进收纳箱，“结果去了才发现，没有你的城市，再好看也没意思。”
窗外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苏晚看着陆承宇认真叠衣服的侧脸，突然扑过去抱住他：“陆承宇，我好像……比昨天更喜欢你了。”
他转身回抱她，下巴抵着她发顶，声音低沉而温柔：“巧了，我也是。”
收纳箱被搬到储藏室时，苏晚特意把那本日记本和铁盒子放在最上层。月光透过气窗照进来，在那些泛黄的纸页上流淌，像给年少的心事，镀上了层温暖的光。
“明天去拍婚纱照好不好？”陆承宇突然开口，苏晚愣了愣，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里，“我想把十七岁没来得及说的喜欢，都藏进婚纱照的背景里。”
眼泪又不争气地涌上来，苏晚吸着鼻子点头，手指却紧紧攥着他的衣角：“那你要答应我，以后不许再藏心事。不然……不然我就哭给你看！”
陆承宇笑着应下，心里却想，就这样吧。让她在自己面前哭一辈子，哭到头发变白，哭到牙齿掉光，也挺好的。
储藏室的门轻轻合上，把年少的秘密和此刻的温柔，都锁进了带着旧时光气息的暮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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