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支弩箭同时离弦，却在触及姬烨周身的血色气浪时纷纷偏离轨迹。少年身形一闪，在原地留下残影，真身已经跃至半空——
“在上面！”
官兵们惊恐抬头，只见一道血色身影如陨石般砸落。姬烨的右拳轰在一名骑兵胸口，伴随着“咔嚓”的骨裂声，连人带马都被砸得倒飞数丈，撞翻了三排持盾的步兵。
“拦住他！拦住这个怪物！”
十二名长枪兵组成枪阵同时刺来，寒光闪闪的枪尖组成死亡之网。姬烨不躲不闪，双手如闪电般抓住两根枪杆猛地一拧。精铁打造的枪杆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竟被生生拧成麻花状。持枪的士兵虎口迸裂，鲜血顺着扭曲的枪杆滴落。
“这...这不是人...”一个年轻士兵颤抖着后退，手中的长矛“当啷”落地。
王一刀瘫坐在一块山石旁，张大嘴巴望着在军阵中肆虐的身影。
那个刚刚看上去柔弱清秀的少年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如同远古凶兽般的存在。
姬烨的每一次出手都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被击中的官兵不是骨断筋折就是当场毙命。更可怕的是，他的动作越来越快，身形几乎化作一道血色旋风。
为首的军官终于崩溃了，转身就往山下逃去。才跑出三步，一道血色身影就拦在了面前。姬烨单手掐住他的喉咙，将这个身高八尺的壮汉整个人提离地面。军官的双腿在空中徒劳地踢蹬，铁靴上的马刺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求...求...”军官的求饶声戛然而止。姬烨的手掌微微用力，颈椎断裂的声音清脆可闻。尸体被随手抛下，砸起一片尘土。
“逃...快逃啊！”
幸存的官兵终于崩溃了。他们丢盔弃甲，哭喊着四散奔逃。有人甚至慌不择路地从悬崖跳下，惨叫声在山谷中久久回荡。转眼间，山崖上只剩下横七竖八的尸体，和几个重伤呻吟的士兵。
当最后一个逃跑的官兵消失在视野中时，姬烨周身的血色气浪开始缓缓褪去。他站在尸山血海间，缓缓转头看向王一刀。那双血眸中的暴虐还未完全消退，粗重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白雾，胸口剧烈起伏着。
“小...小兄弟？”王一刀声音发颤，手悄悄摸向掉在一旁的断魂刀。
姬烨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起来。他抱住头发出痛苦的呻吟，指甲深深掐入头皮。当呻吟变成呜咽时，王一刀惊愕地发现——少年眼角的血泪，变成了透明的泪水，在满是血污的脸上冲出两道干净的痕迹。
“我...我做了什么...”
这是姬烨昏倒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他的身体向前栽倒，被飞奔过来的王一刀一把接住。远处，几只乌鸦被血腥味吸引，正在树梢上不安地跳动。
————
姬烨缓缓睁开眼睛，洞顶的钟乳石在火光中投下摇曳的影子。他试着动了动手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吧”声。篝火旁，王一刀正专注地翻烤着一只野兔，油脂滴落在火堆里，发出“滋滋”的声响。
“这是哪？”姬烨开口，却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那声音像是砂纸摩擦般粗糙，完全不像是从自己喉咙里发出来的。
“你醒了？”王一刀猛地转过头，油腻的脸上绽放出夸张的笑容，“哎呦我的娘啊，你总算醒了！”他手忙脚乱地把烤兔肉插在地上，凑到姬烨跟前，“你都昏迷一整天了，老子还以为你要去见阎王爷了呢！”
“一整天？”姬烨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一阵眩晕击中。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口，那里本该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现在却只摸到结实的肌肉。
“就是啊！”王一刀夸张地比划着，“要不是看在我们一同战斗、同生共死的份上，我早就把你一个人丢下喂野兽了。”他说着从腰间掏出一把葱花，撒在烤兔肉上，“再等下啊，马上烤好了给你吃顿热乎的。”
姬烨沉默片刻，低声道：“谢谢。”
“客气啥！”王一刀摆摆手，突然凑近仔细打量姬烨的眼睛，“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眼睛还红不红？昨天你那模样可把老子吓坏了，跟个恶鬼似的。”
姬烨下意识摸了摸眼角，那里已经没有了血泪的痕迹。
他试着活动四肢，除了肌肉有些酸软外，竟感觉不到任何伤痛。这让他感觉很奇怪，他清楚的记得昨天他胸口伤和肩上的贯穿伤，“我的伤...怎么好的这么快？”
“嘿，说到这个！”王一刀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出个小布袋，“老子可是把压箱底的‘十全大补散’都给你用上了！”他得意地晃了晃布袋，“三斤老山参、二两灵芝粉，还有...”
“水。”姬烨打断了他的吹嘘。
“哦对！”王一刀连忙递过水壶，“慢点喝，别呛着。”
姬烨接过水壶，清凉的泉水滑过喉咙，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渴。水壶很快见底，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
“饿了吧？”王一刀撕下烤好的一条兔腿递过来，“尝尝老子的手艺！”
烤兔肉外焦里嫩，香料的味道恰到好处。怪不得这个王一刀一直自称是厨子。
姬烨狼吞虎咽地吃完，这才有空打量四周。山洞不大，但很干燥，角落里堆着些干草，应该是王一刀临时铺的床铺。
“这是哪里？”姬烨问道。
“我们还在断龙山。”王一刀啃着兔头，含混不清地说，“你昏迷，老子只好找了个隐蔽的山洞。”他吐出一块骨头，“既然你醒了，那我明天就回村去了。”
“回村？你住哪里？”姬烨问道。
王一刀挠挠头，“我回我们王家庄，就在山那边。”他突然压低声音，“小兄弟，你到底什么来头？那些官兵为啥追你？”
篝火“噼啪”爆出一个火星，照亮了姬烨阴晴不定的脸。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那里本该有常年打猎留下的茧子，现在却光滑得不像话。
“我也不知道。”姬烨轻声说，“但我得弄清楚。”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洞外的夜色，“在弄清楚之前，我不能连累你。”
王一刀离开了。
山洞里只剩下篝火“噼啪”的声响。姬烨躺回干草铺就的简易床铺，盯着洞顶出神。这两天发生的一切如同梦境，却又真实得可怕。
“官兵为什么要抓我？”他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玉珏。
篝火的光芒映照在莹白的古玉上，玉面流转着柔和的光晕。那些螺旋状的纹路在火光中仿佛活了过来，缓缓旋转着。姬烨想起养父临终前的话——“这是你父王留给你的...”
“父王？”姬烨猛地坐起身，“难道我是...王子？”这个念头让他呼吸一滞。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荒谬。若真是王子，怎会流落民间，又怎会遭到朝廷追杀？
“去找……娲……”他想起养父临终最后一句话。
“娲？挖？蛙？”姬烨反复咀嚼着养父说的那个模糊的字眼，“让我去找娲什么？”他懊恼地捶了下地面，恨自己当时没能听清。
最让他困惑的，是昨日那场战斗。他清楚地记得自己体内爆发出的那股力量——仿佛沉睡的猛兽突然觉醒，将那些训练有素的官兵如同蝼蚁般碾碎。
“这具身体...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姬烨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除了些许疲惫，昨日那些足以致命的伤势竟已痊愈。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曾经只会拉弓射箭、剥皮割肉的手，昨日却如同神兵利器。
鬼使神差地，他对着石壁猛地挥出一拳。
“砰！”
一声闷响，碎石飞溅。姬烨惊愕地看着自己的拳头——它竟如刀切豆腐般，深深嵌入坚硬的石壁。抽出手时，指关节连皮都没破。
“这...怎么可能？”
他颤抖着抚摸石壁上新开的窟窿，边缘整齐得如同被利器凿穿。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这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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