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八惊魂记
九月的风还带着夏末的余温，林晓星在闹钟第三次响起时，终于从床上弹了起来。手机屏幕上“7:03”的数字像根针，扎得她瞬间清醒——今天是开学第一天，第一节就是8点的《高等数学》，教室还在远得离谱的第三教学楼。
她抓过搭在椅背上的校服外套，胡乱套上就往卫生间冲。牙膏挤多了，泡沫沾到了嘴角；梳子梳到一半，发现昨晚没干的刘海翘得像个小喇叭。镜子里的自己眼睛半睁半闭，头发乱糟糟的，活像刚从被窝里捞出来的熊猫。“算了，能赶上就行。”林晓星抹了把脸，抓起书包就往门外跑。
楼下的早餐摊前已经排起了长队，蒸笼里的肉包冒着白汽，豆浆的香气飘得老远。林晓星咽了咽口水，还是咬咬牙绕过队伍——排队至少要十分钟，她现在连迟到的十分钟都耗不起。路过小卖部时，她顺手抓了袋全麦面包，付了钱就往教学楼方向狂奔。
校园里全是背着书包的学生，穿着同样的校服，脸上却带着不同的表情。有人慢悠悠地走着，手里拿着刚买的早餐，显然是掐着点出门的“早八老手”；有人和她一样慌慌张张，书包带子歪在肩上，嘴里还叼着面包，脚步飞快。林晓星跟着人流往三教跑，晨跑时练出的耐力此刻派上了用场，只是怀里的面包被挤得变了形，包装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跑到三教楼下时，手机显示7:45。林晓星松了口气，扶着栏杆喘了两口气，刚想往楼上走，突然想起昨晚班长在群里发的消息——《高等数学》在302教室，不是她印象里的203。她猛地抬头看了眼教学楼门口的楼层导视图，确认302在三楼东侧，又拔腿往楼上跑。
楼梯间里回荡着她的脚步声，书包上的挂件随着跑动来回晃荡。跑到三楼时，她已经满头大汗，校服后背湿了一片。302教室的门虚掩着，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讲台上站着一位戴着金边眼镜的中年老师，正在调试投影仪。林晓星放慢脚步，轻轻推开门，尽量不发出声音。
教室里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她，林晓星的脸瞬间红了，低着头往后排走。后排还有几个空位，她选了个靠过道的位置坐下，刚把书包放在桌上，就听见老师开口：“好了，现在我们开始点名。”
林晓星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赶紧从书包里翻点名册——不对，是翻课本。她昨晚特意把《高等数学》课本和笔记本放在书包最外层，可现在翻来翻去，只摸到了语文课本和英语练习册。“完了，昨晚收拾书包时放错了？”她的手心开始冒汗，又把书包里的东西全都倒在桌上，笔、橡皮、纸巾、没吃完的面包……就是没有《高等数学》课本。
“林晓星。”老师的声音突然响起。
林晓星猛地站起来，声音有些发颤：“到……到。”
老师抬了抬眼镜，看了她一眼，继续点名。林晓星坐下后，长长地舒了口气，可随即又皱起了眉头——没有课本，等会儿听课怎么办？她扭头看了眼旁边的同学，是个陌生的女生，正低头看着课本，笔记记得工工整整。林晓星犹豫了一下，轻轻碰了碰女生的胳膊：“同学，不好意思，我今天忘带课本了，能不能跟你一起看？”
女生抬起头，露出一张圆圆的脸，笑着点了点头：“没事，你凑过来吧。”
林晓星感激地笑了笑，把椅子往女生那边挪了挪。女生的课本上用不同颜色的笔标了重点，看起来是个认真的学霸。“我叫苏晓雨，是隔壁班的，这节高数是和你们班一起上的。”女生主动开口。
“我叫林晓星，谢谢你啊，不然我今天就要空着手听课了。”林晓星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谁还没忘带过东西呢。”苏晓雨笑了笑，把课本往中间推了推。
老师开始讲课了，投影仪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公式。林晓星赶紧拿出笔记本，借着苏晓雨的课本，飞快地记着笔记。她的字平时还算工整，可现在着急，笔画都有些潦草。苏晓雨偶尔会轻轻提醒她：“这里要记一下推论，老师刚才强调了。”林晓星点点头，赶紧在笔记本上补充。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教室，落在课本上，暖洋洋的。林晓星记笔记的手渐渐慢了下来，昨晚为了收拾书包熬夜到十二点，此刻困意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她的眼皮越来越重，脑袋开始一点一点的，课本上的公式渐渐变得模糊。
“喂，别睡啊。”苏晓雨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老师刚才看过来了。”
林晓星一下子惊醒，揉了揉眼睛，发现老师正站在讲台前，目光扫过后排。她赶紧坐直身体，拿起笔继续记笔记，心里暗暗庆幸苏晓雨提醒她。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不敢再走神，时不时掐一下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下课铃响的时候，林晓星长长地舒了口气，感觉像是打了一场仗。她收拾好笔记本，对苏晓雨说：“今天真的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这节课肯定啥也没学到。”
“不用谢，以后要是还有一起上课的时候，咱们可以坐一起。”苏晓雨笑着说，把课本放进书包里。
林晓星点点头，和苏晓雨一起走出教室。走廊里挤满了下课的学生，大家说说笑笑，讨论着刚才的课。林晓星摸了摸口袋里的全麦面包，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早餐。她咬了一口面包，干巴巴的，却觉得格外香——这顿有些狼狈的早八，虽然慌乱，却也有意外的温暖。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九月的阳光正好，风里带着桂花的香气。新的学期，就这样在一场兵荒马乱的早八里，正式开始了。林晓星咬着面包，脚步轻快地往宿舍走，心里想着：明天一定要定个更早的闹钟，再也不能这么狼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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