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不逗你了。”苏晓晓看赵可儿真的窘迫得不行，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了她，转而兴奋地搓着手：“不过说真的，可儿，你20岁生日快到了吧？12月24号！平安夜！杜兰德少爷有没有透露什么？天时地利人和啊！这不得搞个世纪大惊喜？求婚都有可能！”
生日。赵可儿的心猛地一跳。她想起昨天和马克西姆短暂的视频通话。他刚结束一个会议，背景是俯瞰城市夜景的巨大落地窗，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看到她的瞬间，蓝眼睛便亮了起来。
“妮子，”他用生涩却努力模仿她家乡口音的中文叫她：“…下个月，有个重要的日子。”
“啊？什么日子？”赵可儿一时没反应过来。
马克西姆在屏幕那头低低地笑了，金发在屏幕光下闪着微光：“某个小向日葵破土而出二十周年的纪念日。我想为你庆祝。”
“不……不用太麻烦……”赵可儿下意识地推拒。
“要的。”马克西姆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又透着一丝孩子气的期待：“我已经在准备了。不过，我需要你帮一个忙。”
“什么忙？”
“邀请你哥哥来沪市。”马克西姆看着她，眼神亮得惊人：“赵大勇中队长。我想见见他，当面向他表达我的诚意。但是，”
他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笑容里带着点狡黠的意味：“不要告诉他我的存在。给他一个惊喜，好吗？”
惊喜……赵可儿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暖又涩。马克西姆想见她的家人，这让她心头涌起巨大的甜蜜。可隐瞒哥哥……她了解赵大勇，那个像山一样沉默又固执的哥哥，最讨厌的就是欺骗和花里胡哨的东西。万一这“惊喜”变成了惊吓……
“怎么？他提生日了？”苏晓晓敏锐地捕捉到赵可儿的表情变化，立刻追问。
赵可儿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嗯……他说……想给我办个生日宴。”
“啊啊啊！我就知道！”宿舍里瞬间爆发出新一轮的尖叫。
“在哪办？云顶？还是他家哪个私人庄园？”
“礼服准备好了吗？天啊，平安夜生日宴，这得是什么神仙场景！”
“可儿，苟富贵勿相忘啊！带我们去见见世面吧！”
室友们兴奋的叽叽喳喳声包围着赵可儿，她却有点走神。马克西姆那双期待又带着点狡黠的蓝眼睛，和哥哥赵大勇那沉默坚毅、如同黄土高原沟壑般的面容，在她脑海里交替浮现。最终，对马克西姆的信任和对那场“惊喜”隐约的期待，压过了心底那丝不安。
她拿起手机，找到那个被她置顶、备注为“哥”的号码。赵大勇的头像是一张站在巨大机甲脚边的背影照片，穿着深蓝色的作训服，肩宽背阔，像一块沉默的岩石。
深吸一口气，赵可儿拨通了电话。听筒里传来短暂的忙音，随即被接通。背景音很安静，隐约能听到某种低沉的、规律的机械嗡鸣声——那是基地特有的背景音。
“喂，妮子？”赵大勇的声音传来，低沉、浑厚，带着晋地口音特有的踏实感，像冬天里烧热的炕头，瞬间熨帖了赵可儿有些纷乱的心绪。
“哥！”赵可儿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点撒娇的鼻音：“你干嘛呢？”
“刚结束夜巡，准备休息。”赵大勇言简意赅：“有事？”
“嗯……”赵可儿捏着手机，组织着语言：“哥，下个月24号，我生日，20岁整生日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似乎在回忆日期：“嗯。知道了。钱还够？哥给你转点，自己在沪市买点好吃的。”
“不是钱！”赵可儿赶紧说，心里有点酸酸的：“哥……你……你能不能请个假，来沪市一趟？陪我过生日？就三天！”
她怕赵大勇拒绝，语速加快：“我都好几年没有见到你了！爸妈离得远……而且，20岁嘛，意义不一样……”她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恳求：“哥，我想你了。”
电话那头是更长的沉默。赵可儿几乎能想象到哥哥拧着眉头、习惯性想摸烟盒又忍住的严肃样子。基地的纪律有多严，任务有多重，她虽然不清楚细节，但也能猜到几分。让一个机甲部队的中队长在非节假日请假三天，绝非易事。
就在赵可儿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准备接受拒绝时，赵大勇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兄长的担当：
“行。知道了。我跟队里申请。”
没有多余的话，没有问为什么突然这么郑重其事，只是因为她一句“想你了”，因为她20岁的生日。赵可儿的眼眶瞬间就热了。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声音有点哽咽：“真的？哥你真好！”
“嗯。”赵大勇应了一声，语气依旧平淡：“定了车票告诉你。挂了，早点睡。”
“哥你也早点休息！”赵可儿连忙说。
电话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忙音。赵可儿握着手机，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却又被另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填满——对哥哥的愧疚，和对即将到来的、那个被精心策划却又充满未知的“惊喜”的忐忑。
她点开和“m”的聊天框，手指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最终只打下一行字：
“哥答应了。24号到沪市。”
几乎是瞬间，对方的状态就变成了“正在输入…”，然后跳出一条回复：
“perfect.（完美。）”
后面跟了一个小小的太阳表情符号。
赵可儿看着那个小太阳，又看看窗外沪海冬夜清冷的月光，轻轻叹了口气。惊喜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
只是不知道，当沉默如山的哥哥，撞上光芒万丈的马克西姆，当青岚小城的烟火气，融入沪上顶级的浮华盛宴，这辆名为“生日”的列车，最终会驶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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