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趟过岁月的洪流，只为抛洒最后一滩热血。
他又像照进黑暗中的光，还没来得及照亮，就把灵魂丢在了战场。
有人觉得他有罪，因为，他是唯一一个，与其他人不一样的人。
有人却觉得他是神，因为，还有一个人，与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天才在左，疯子在右，姜九疯是那个天才，也是那个疯子。
他的左右为难，将他推进了深渊。
星空下，一个邋遢的中年人，漫步在星空当中，嘴里念念有词，说着颠倒无序的话。
“如果注定失败，牺牲还值不值得？
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一切都会好的！
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你们就能活！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说着说着，邋遢中年人又呜呜呜哭了起来，整个人变得愈发的疯癫。
陈传皱眉看着眼前的中年疯子，神色变换不定。
这个疯子给他的感觉，并不会比黄羿弱，恐怕也是天地间赫赫有名的至强者。
陈传想从他嘴里套套话，可是又担心刺激到中年疯子，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他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
“前辈，你说谁死了？谁又活了？”
“啊！死了，都死了……”
中年疯子闻言被刺激到，痛苦地捂着脑袋，浑身气息愈发暴虐，眼看就要发狂。
正在此时，远方传来一首古老高老的歌谣：
“南风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
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
伴随着歌谣声，还有陶埙低沉悠扬的声音。
随着歌谣和陶埙声响起，中年疯子慢慢安静下来，身上的气息也稳定下来。
中年疯子站在一颗陨星上面，双眼半眯，嘴里嘟嘟囔囔，像是在说梦话一样。
“道友，莫要刺激到姜前辈，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
男青年收起陶埙，笑着说道。
陈传歉意一笑，指了指中年疯子，说道：
“这位前辈是咋回事？”
“姜前辈神魂受到了重创，又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才导致现在精神不太好。”
男青年看了一眼中年疯子，叹了口气说道。
“什么人把他打伤的？难道是混沌境强者？”
陈传疑惑地问道。
男青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开口问道：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陈传被他问得一脸懵，想了想，如实说道：
“我只知道这是一段星空古路，具体情况我一概不知。”
男青年古怪地看了陈传一眼，笑着说道：
“真不知道你是如何修炼到这种境界的，这些常识性的东西都不知道。”
陈传面色有些尴尬，摊了摊手说道：
“别人都说我是气运之子，也许是运气好吧。”
男青年闻言怔了怔，不禁多看了陈传几眼，过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没想到你竟然跟那个人有关系！”
说到这里，男青年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换了个话题，开口说道：
“你知道混沌境和准混沌境的区别吗？”
陈传闻言摇了摇头。
男青年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解释道：
“绝大多数准混沌境的强者，在准混沌境走到尽头的时候，往往选择两种方式晋入混沌境。
第一种，会选择人化物的方式，让修为达到混沌境。
所谓的人化物，就是将自身祭炼成混沌器，或者其它混沌级别的器物。
这种方式，虽然可以让自己拥有混沌级别的修为，却有诸多弊端。
第一，他们的修为会停滞不前，无法继续突破。
第二，他们虽然可以永恒不灭，但是实力并不强，类似于散仙和大乘期修士一样。
他们比起姜前辈这种，准混沌境的至强者，也没有什么优势，甚至比姜前辈还要弱。”
说到这里，男青年顿了顿，继续说道：
“至于第二种晋级的方式，就是参悟混沌法则，成为真正的混沌境修士。
只不过，这种方式也很难，而且没几个人成功过。
事实上，诸天万界的宇宙法则是不全的。
想要掌握完整的混沌法则，需要前往混沌所居住的混沌山，参悟那里的混沌法则。
不过，混沌是不允许有人达到那个境界，去过的人，基本上都被混沌给打死了。”
“基本上？你的意思是，有人曾经成功过？”
陈传有意惊喜地问道。
男青年点了点头，又看了陈传一眼，说道：
“是的，起码我知道有个人他就成功了。
那个人你是认识的，他和你长得有些像。”
陈传闻言一惊，试探着问道：
“你是说，黄羿他曾经是混沌境强者？”
“那个前辈是姓黄吗？嗯……他孤身一人闯进了混沌山，然后又跑出来了。
我听说，他达到了混沌境，至于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男青年说完，又指了指远处的星空，继续说道：
“这条星空古路，就是通往混沌山的路。
你手里，应该掌握了一小截岔路。”
陈传闻言一惊，终于明白了很多事情的前因后果。
说完，男青年又指了指中年疯子，叹了口气，解释道：
“姜前辈人称姜九疯，曾经是一个大世界的主人。
当初为了摆脱混沌山的掌控，举整个大世界之力，对混沌山发起了攻击。
可是结果不尽人意，姜前辈非但没有成功，族人也跟着遭了殃，姜前辈本人也变成了疯子。”
“那你呢？你是谁？跟姜九疯前辈什么关系？”
陈传好奇地问道。
男青年愣了愣，良久，才叹了口气说道：
“吾乃骁元济，你可以把我当成姜前辈的追随者。
当初我年少的时候，看到一个疯子被人欺负，我也跟着欺负了这个疯子。
后来，等我知道姜前辈的身份之后，对于当初的行径非常后悔。
其实吧，有些事情，需要很多年以后才能明白，自己当初错的是多么离谱。
我也是到后来才意识到，我那时候笑的是多么没心没肺啊！
人啊，是不能随便笑的，更不能随意攻击别人。
因为你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有多愚蠢，会对别人造成多大的影响。”
说到这里，骁元济看了一眼远处的姜九疯，叹了口气说道：
“我从来不觉得姜前辈他是疯子，他只是一个把灵魂留在战场的战士。
姜前辈他只是活在了自己的小世界，什么都忘记了，忘记了亲友，忘记自己是谁。
可是，他始终没忘记自己的天命，成天就念叨着杀敌。
我们没理由笑姜前辈是个疯子，因为他的精神比我崇高，我们凭什么笑他？
他现在只是病了，可是他的精神，是永垂不朽的！
就像，有些凡人，他们明明没有见过鬼，却对鬼怕的要死。
他们有什么理由相信，自己能够承受得了战争的残酷和生离死别？”
陈传闻言陷入沉默，他明白，人性终究是复杂的。
有些人并不是不知道对错，只是过往的经历，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们。
就像蓝星旧时代的那些旧民军，他们未必不知道新军的先进性和生命力。
他们也清楚，如何取舍才是最理性的。
可是，有些人在报答知遇之恩，有些人在尝试改良自己的主义，他们都在做出自己的努力。
很多事情，是不能一言蔽之的。
就像姜九疯，他始终过不去的，是他心中的那道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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