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陆压一路走来，见到了不少流民。
寒冬腊月，有人还穿着薄薄的单衣在外行走。
可就是这么一群流民，头发却也都齐刷刷的剃了个干净。
北风贴着头皮吹过，远处看来仿佛一根根绳子拴着一个个鸭蛋。
陆压干净的衣着与茂密的头发，与这群流民差别甚大，引来不少人侧目。
无论什么世道，底层人民的生活都很困苦。
陆压不是救世主，他还在时间长河中挣扎求存，没精力也没资格去救普通人。
城门口，今天当差的叫李三。
守城门可不是什么好活计，尤其这个天寒地冻的天气。
不过至少比城外的流民强，勉强还能混口饭吃。
城门历来都是两人守门，但与他搭班的是上司的小舅子。
每天点卯之后，往城墙根的小屋一猫，不到下值，绝对不会出来。
没办法，谁叫人命好，摊上了漂亮的姐妹呢！
李三孤家寡人一个，羡慕不来。
在外面看守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自己捞的多少好处，没人清楚。
如果赶上强运，藏起来一两块碎银，晚上去打壶小酒，那就算是没白来人间一遭了。
李三如往常一般，照例守着城门。
不过他守的是外城，也只能在一群泥腿子身上捞点好处。
见到身上穿的厚实一些的男人，他就仔细在人身上搜搜。
见到有些模样的女人，他就趁机偷偷掐上一把。
守城门，也就这点内容。
这时一个与周围泥腿子画风完全不同的男人，走了过来。
往常李三碰上这种人物，头都不敢抬。
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好奇心作祟，抬头瞄了一眼。
英俊潇洒，一看就是上等人。
咦！
不对！
他的头发！
他没剃头！
李三的心思动了。
清军入关许多年了，这年头还敢有不遵守剃头令的？
按照现在府衙给的悬赏。
抓到一个，赏银十两！
现抓现给！
十两银子啊！
自己都能去八大胡同快活快活了！
李三的心火热起来。
但是这人看起来就不好惹，自己要不要叫个帮手？
虽然得分一半银子出去，但是更稳妥一些！
想到这，李三对着小屋的方向扯着脖子喊道。
“赵木头！赚钱的机会来了，你要是不来，我可就自己干了！”
赵木头就是队长的小舅子，虽然细胳膊细腿儿，没什么力气。
但是大家看在他姐夫的份儿上，都会给他面子。
如果点子扎手，靠赵木头的面子，至少能拉一队城防军来帮忙。
李三暗自感慨。
我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李三见到赵木头打着哈欠走了过来，心里也多了几分胆气。
“那个小子，你给我站住！
知不知道你事发了？”
陆压看着守城的士兵。
这人看起来脑满肠肥，与城外饥肠辘辘的流民，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犯了什么事？”
李三见到对方搭腔，心里的底气更足了。
要知道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可是绝不会与他们这种小人物说话的。
甚至看一眼，都会觉得污了眼睛。
“犯什么事？你何止是犯事，你犯了王法知不知道？
大清律例，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
小子，碰见我算你祖上积德，跟着我上府衙去交了罚款，再把头发剃掉就算拉倒！
你这要是在内城，一准就得被拉去砍头，你知道不？”
李三说着话，手就向陆压抓来。
可是才伸到半空，整个手掌便齐根而断。
啊！——
李三捂着断手惨嚎出声。
赵木头的瞌睡彻底醒了，他想去抽刀，却发现根本没带刀在身上。
“来人啊！有人杀人了！”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赵木头第一时间就开始求援。
听到赵木头的求援以及李三的惨嚎后，一队士兵从城内跑了出来。
“怎么回事？天子脚下，谁敢放肆？”
领头的便是他们这个城防小队的队长，也是赵木头的姐夫。
“姐夫，他杀了李三！快把他抓起来！”
姐夫看了看陆压，又看了看满地打滚的李三。
“不管了，先把这人拿下！”
城防小队纷纷拔出手里的兵器，向着陆压围拢过来。
陆压微微摇头，上万道破体剑气迸射而出，将面前的所有人都斩的粉碎。
连城门也化成了齑粉。
唯一幸存的，只有那个因为害怕，躲的远远的赵木头。
此刻赵木头的裤子已经湿透了。
他从来没想过，竟然有人力能将城门轰碎。
赵木头无比庆幸。
幸好他没上前去凑热闹。
不然地上的的碎肉里，也会有自已一滩。
他远远的看着陆压走远，穿过城门，长舒了一口气。
可这时，一道剑气从远处飞来，没入了他的眉心，带走了他的生机。
陆压杀人杀的太快，快到城内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一路巡逻的士兵经过城门，皱起了眉头。
“这群混蛋，城门怎么没人把守？”
领头的士官，用刀鞘掀开城门旁的营帐，空空如也。
“奇怪，没躲在这偷懒，难道在城外？”
他带人准备出城门看看。
咦？
不对！
城门哪儿去了？
靠！
谁把城门偷走了？
难道是城防军监守自盗？
不对啊！
城防部队那么多军备不偷，他们偷大门干什么？
那东西拿去当柴火都不好用！
他继续往前走，突然感觉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黏糊糊的，像踩到了狗屎。
他鼻子用力一抽。
好重的血腥味。
走出城门洞，借着阳光，他终于看清了。
地面上，墙上到处都是血！
脚底一滑，他整个人坐在了地上。
这时候他才看清，脚底踩的哪里是狗屎，全都是血肉的碎沫。
士官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手却摸到了一个眼珠子。
“妈呀！”
他把眼珠子往远处一扔，倒退着向后爬，总算扶着墙站了起来。
只可惜身上甲胄，完全被血浸透，配上他惊悚的表情，让人看了鸡皮疙瘩掉一地。
“快，快上报！有鬼，有鬼！”
在他的认知里，能悄无声息的将城门搬走，又将城防军切成碎肉，唯有鬼神才做得到。
陆压不知道自己随手做的事，让京城又多出了一个怪谈。
他正朝着天地会的总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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