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享公寓的暖黄灯光，把餐桌晕成一块融化的蜂蜜。二乃端着最后一盘红酒炖牛肉上桌时，眼角的余光扫过三玖面前那杯只喝了半杯的梅酒，嘴角勾起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三玖，尝尝这个。”她往三玖碗里夹了块炖得酥烂的牛腩，语气自然得像平常，“配梅酒正好，解腻。”
三玖的脸颊已经泛着浅浅的粉，像被夕阳吻过的樱花。她本就不胜酒力，刚才被二乃连哄带劝喝了半杯梅酒，此刻眼神已经有些朦胧，指尖捏着筷子的力道都松了些：“二乃，我有点晕……”
“晕就对了，”二乃往她杯里又添了小半杯梅酒，琥珀色的酒液晃出细碎的光，“梅酒就是这样，后劲慢，喝着甜，晕乎乎的才舒服。”她算准了三玖的酒量，半杯微醺，一杯刚好——既能卸下防备，又不至于失态，是推波助澜的最佳剂量。
丁子轩坐在对面，看着三玖把脸埋在碗沿，发间的白梅发饰轻轻晃动，心里莫名有点发紧。他今晚特意提前结束实验，就是想尝尝二乃说的“新学的拿手菜”，却没料到餐桌上的气氛有点微妙——二乃看他的眼神像在评估实验品，三玖则明显被灌了酒，连耳根都红透了。
“二乃，三玖不能再喝了。”丁子轩伸手想拿走三玖面前的酒杯，却被二乃眼疾手快地按住。
“丁医生这是护上了？”二乃挑眉，往自己杯里也倒了点梅酒，“就半杯而已，我们姐妹聊天，你凑什么热闹？”她举杯朝三玖晃了晃，“三玖，昨天的事谢啦，帮我试衣服辛苦你了，这杯我敬你。”
三玖被“昨天的事”说得脸颊更烫，迷迷糊糊地举起杯子，刚碰到唇边，就被丁子轩伸手拦住。他的指尖碰到她的手背，冰凉的触感让三玖瑟缩了一下，眼神清明了半分：“别喝了，脸都红透了。”
“哎呀，你看你，”二乃把丁子轩的手推开，语气带着点嗔怪，“人家姐妹敬酒，你总拦着干什么？三玖，喝一小口意思意思就行。”
三玖被她哄得晕头转向，又被梅酒的甜味勾着，真就抿了一小口。酒液滑过喉咙时，带着淡淡的青梅香，后劲儿却像小钩子，瞬间窜到太阳穴，眼前的餐桌都晃了晃。
“我……我想回房躺会儿。”她撑着桌子站起来，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浅蓝色的裙摆扫过餐椅腿，差点绊倒自己。
“我扶你。”丁子轩立刻起身，伸手想扶她的腰，却被二乃抢先一步。
“不用不用，”二乃一把将三玖往丁子轩怀里推了推，动作快得像玩接力赛，“丁医生力气大，让他送你回房正好。我收拾餐桌，你俩快去快去。”
三玖的身体突然失去平衡，下意识地抓住离自己最近的物体——丁子轩的白衬衫领口。她的掌心带着梅酒的微湿，攥得又急又紧，把衬衫的扣子都拽得发颤。丁子轩猝不及防，被她拽得往前踉跄了半步，正好接住她软下来的身体。
“唔……”三玖的脸撞在他的胸口，闻到白衬衫上熟悉的消毒水混着阳光的味道，像找到了安全的港湾，往他怀里缩了缩，鼻尖蹭过他的锁骨，带着点痒。
丁子轩的身体瞬间僵住。怀里的人很轻，却烫得惊人，柔软的曲线隔着薄薄的衣料贴上来，像团融化的。她的呼吸带着浓重的梅酒香，拂过他的颈侧，引得他喉结轻轻滚动，心跳快得像要撞破肋骨。
“那我先送她回房了。”他的声音有点哑，扶着三玖的腰往卧室走，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腰肢的纤细，和微微发颤的肌肉——她在紧张，或者说，在酒精的作用下，连紧张都变得软绵绵的。
二乃看着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终于藏不住。她对着空气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梅酒助攻，肢体接触拉满，剩下的就看丁子轩那家伙能不能把握机会了。
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时，三玖已经快站不住了。丁子轩半扶半抱着她走到床边，刚想把她放下，手腕却被她死死攥住。
“子轩……”她仰起脸，眼神朦胧得像蒙了层水雾，睫毛上沾着点湿意，像是要哭，“我没醉……”
“嗯，没醉。”丁子轩顺着她的话，声音放得极柔，像怕惊散了什么，“躺会儿就好了。”
“不要躺……”三玖的头摇得像拨浪鼓，突然往前凑了凑，鼻尖几乎碰到他的下巴，“你陪我……说话。”她的呼吸喷在他的喉结上，带着甜腻的梅酒香，让他想起料理台上那些沾了酒渍的和果子，诱人得让人心头发紧。
丁子轩往后退了半步，想拉开距离，却被她拽得更紧。三玖的脸颊泛着醉人的粉，平时总是低垂的眼此刻直勾勾地看着他，瞳孔里映着他的影子，像把他整个人都吸了进去。
“你昨天……是不是觉得我穿女仆装不好看？”她突然问，声音带着点委屈的鼻音，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他衬衫的纽扣，“所以才只敢亲一亲……”
丁子轩的耳尖“腾”地红了。他没想到她醉了还惦记着这事，更没想到她会说得这么直白。看着她微微嘟起的唇，湿漉漉的眼，还有那因为仰头而暴露的、纤细得像易碎品的颈线，他突然觉得喉咙发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不是。”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指尖想拨开她的手，却不小心碰到她的指尖——她的手很烫，带着梅酒的暖意，像团小火苗，燎得他心头发热。
“那是为什么？”三玖不依不饶，又往前凑了凑，几乎完全贴在他怀里，胸前的柔软隔着衣料蹭过他的胸口，带来一阵密集的麻痒，“二乃说……说男生看到喜欢的女生穿好看的衣服，会很想……”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丁子轩猛地按住肩膀推开。他的力气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眼神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像被惊扰的深海。
“三玖，你醉了。”他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刻意后退了两步，后背抵到冰冷的墙壁，才勉强找回一丝理智，“我去给你倒杯温水。”
转身的瞬间，手腕却再次被抓住。这次三玖用了很大的力气，指尖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带着点耍赖的固执：“我不喝温水……我要你抱我……”
丁子轩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发紧。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三玖——平时总是羞涩内敛，连牵手都会脸红，此刻却像只耍赖的小猫，直白地索要着拥抱，眼里的依赖和信任，比任何情话都更让他难以招架。
卧室的灯光是暖黄色的，照在三玖泛红的脸颊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她的嘴唇因为喝了酒而显得格外水润，微微张合着，吐气如兰；浅蓝色的连衣裙领口有点松，露出精致的锁骨，上面还沾着点若有似无的梅酒渍，像朵不小心滴了颜料的白梅。
处处都透着说不出的动人。
丁子轩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又猛地移开，落在床头柜上那本翻开的《福尔摩斯探案集》上。理智告诉他，此刻必须离开，必须让她清醒过来——趁人之危不是他的风格，尤其是对三玖，这个他放在心尖上疼的女孩。
可怀里的温度，鼻尖的酒香，还有她指尖传来的依赖，都像无形的网，把他牢牢困住。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地撞着胸膛，像在叫嚣着某种压抑已久的渴望。
“三玖，听话。”他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轻轻掰开她的手指，“先躺好，我去给你拿醒酒药。”
三玖却突然低下头，把脸埋进他的胸口，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动物，闷闷地说：“我不要醒酒药……我就是……就是有点喜欢你……想离你近一点……”
这句话像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炸弹，在丁子轩心里炸开了漫天烟花。他所有的理智瞬间崩塌，只剩下汹涌的心疼和爱意。他伸出手，笨拙地环住她的腰，动作生涩得像第一次解剖时握手术刀。
“我知道。”他的声音低得像耳语，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闻着她发间的白梅香混着梅酒香，“我也喜欢你，很喜欢。”
三玖似乎被这句话安抚了，不再挣扎，只是往他怀里缩得更紧，呼吸渐渐变得平稳，像只找到了巢穴的小鸟。丁子轩抱着她站了很久，直到确定她是真的睡着了，才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床上。
盖被子的时候，他的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脸颊，滚烫的温度让他心里一颤。他蹲在床边，看着她恬静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嘴角还带着点满足的笑意，像做了什么美梦。
丁子轩的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嘴唇上，喉结忍不住又滚动了一下。刚才那些汹涌的渴望还没完全褪去，只是多了层名为“克制”的铠甲——他可以吻她，可以做更多的事，但他不能，至少不能在她不清醒的时候。
他想让她记得每一个心动的瞬间，想让她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心甘情愿地走向他。
轻轻带上门的瞬间，丁子轩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长长地舒了口气。客厅里，二乃正哼着歌收拾餐桌，看到他出来，挑了挑眉：“这么快就出来了？”
丁子轩没回答，只是走到饮水机旁，接了杯冷水灌下去。冰水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底的那团火。他看着二乃嘴角那抹了然的笑，突然明白过来——从梅酒到推搡，全是她的计划。
“二乃姐。”他的声音很沉，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警告，“下不为例。”
二乃耸耸肩，手里的盘子擦得锃亮：“我可什么都没做，是某些人自己定力不够，差点擦枪走火。”她往卧室的方向努了努嘴，“人给你送到床上了，能不能把握机会，就看你自己了。”
丁子轩没再说话，只是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的瞬间，他靠在门板上，想起刚才三玖在怀里的温度，想起她那句“有点喜欢你”，耳尖又开始发烫。
桌上的解剖图谱还摊开着，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他的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的画面——三玖泛红的脸颊，朦胧的眼神，湿漉漉的唇，还有那句直白的告白……每一个细节都像被放大了无数倍，在他心里反复冲撞。
他知道二乃的用意，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感谢她的“推波助澜”。但更多的，是心疼三玖——她那么单纯，那么信任别人，才会被二乃轻易灌醉，才会在酒精的作用下，暴露自己最柔软的心事。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银线。丁子轩走到窗边，看着对面楼房零星的灯火，突然觉得，等待或许也是一种幸福。等三玖醒酒，等她主动走向自己，等一个真正属于他们的、清醒而坚定的瞬间。
卧室里，三玖翻了个身，嘴里发出细碎的梦呓，好像在喊他的名字。丁子轩的心跳漏了一拍，轻轻推开门，看到她把被子踢到了地上，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做噩梦。
他走过去，弯腰捡起被子，重新盖在她身上。指尖拂过她发烫的脸颊时，她突然抓住他的手，往自己怀里拉了拉，嘴里嘟囔着：“子轩……别走好吗……”
丁子轩的心脏像被温水泡过，又软又甜。他在床边坐下，任由她攥着自己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受惊的小猫。
“我不走。”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只有自己能听到的温柔，“我在这里陪着你。”
月光下，他看着她恬静的睡颜，看着她攥着自己手指的力道，突然觉得，二乃的计划或许没有完全失败——至少，它让他更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也让他看到了三玖隐藏在羞涩之下的、同样汹涌的爱意。
至于那些超越亲吻的瞬间，或许不用急。就像三玖做的抹茶和果子，需要慢慢发酵，慢慢酝酿，才能在最合适的时机，散发出最醇厚的甜。而他，愿意等。
窗外的月光渐渐西斜，卧室里只剩下彼此平稳的呼吸声。丁子轩靠在床边，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或许，今晚的梅酒和心动，也是一种不错的调味剂，让他们的故事，多了点微醺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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