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了这里，吴晓霞突然抬起头来，有些疑惑的看向了秦玉娥。
不对，她怎么觉得自己被秦玉娥摆了一道呢！
刚才她不是还说的信誓旦旦，说佩服自己，难不成都是假的？
吴晓霞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看着秦玉娥那张脸又有点说不出来。
这姑娘其实从头到尾都没说什么，只是在提醒自己而已。
现在她有点冷静下来了，不由得问道。
“那个……秦同志，所以你刚说的那是……真的吗？”
小丫头的脸色有点发白，看的秦玉娥有些心疼了。
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还什么都不懂，被人鼓动了两句就仓促的决定了也不是什么大错。
秦玉娥叹了口气说道：“吴同志，其实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也不全是真的……”
“那就是说现实情况没你说的那么差？我就知道……”吴晓霞的眼睛亮了一瞬，满脸希冀的问道。
可她还没说完，就被秦玉娥的话打断了。
“不，现实情况更差！”秦玉娥闭了闭眼说道，“这只是那边生活中很小的一部分困难，还有很多你闻所未闻的。比如小孩子生下来不到几天就生病，没有任何的医疗措施，就这么丢在路边任由秃鹫啃食。粮食是十分珍贵的东西，每一粒麦子都很珍贵，落到知青口中的更是没多少，知青们饿的挖草根，跟骆驼抢粮吃。生产队和生产队之间的距离很远很远，所以你无论发生了什么危险，外人都不知道。只会……悄无声息的死掉……”
大概是秦玉娥说的有些太可怕了，吴晓霞有些听不下去了，脸上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竟然直接给吓哭了。
“我……我从来不知道那边是这样的状况，难不成那里的人们过成这样，就没人管吗？”
“哎——”秦玉娥叹了口气，只觉得吴晓霞天真异常。
“其实除开你生活的这个地方，全国上下大多数的地方都是这种情况。多少人还在温饱线上挣扎着，别的不说，就光说我自己，一多月之前，我的两个孩子就险些被饿死了。或许这样的情况你听都没听说过，但却是真实存在的，所以晓霞，为祖国作贡献并不是一句口号，也不是只有去了最艰苦的地方才能体现出自己大意来。”
她回头看了看门外，提点道。
“你家里的条件已经比现在的大多数人的条件要好多了，所以你大可以利用你家里现在的条件，为眼前的人民群众做贡献啊！”
“我家？”吴晓霞的脸上显然不高兴起来，有点迟疑的说道，“在我家能做什么贡献！我不想在家待着，我妈张口闭口就是人情往来，我爸更封建了！”
看来这孩子对自己的家庭条件还是没有什么正确的认识啊。
秦玉娥有些哭笑不得。
“陈姐的工作在广播站，你完全可以接班。做一个广播员也很光荣啊！而且人情往来这种事情，你要是不喜欢可以暂时不理会，总比去大西北吃沙子强吧！”
本来吴晓霞脸上还有点不乐意，但一听到后面那半句，又哆嗦了一下，缩了缩脖子。
“可我这名额都已经报上去了，这要是不去还能行吗……”
“行！怎么不行！闺女啊，你可算是想通了！”
正说着，卧室的门突然开了，陈双一脸激动的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于翠蝶，恨不得现在就冲进来似的，一脸感激的看着秦玉娥。
吴晓霞这才知道原来刚刚自己和秦玉娥的谈话怕是都被母亲听了去，她当即就感觉到一阵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跺着脚发火：“妈！我不是都说了，不让你随便进我卧室吗！”
陈双平时就对这孩子娇惯的很，不然也不会养出这样天真的性子.
一听到女儿这样的抗议，陈双也顾不上家里还有客人在，是不是看了自己的笑话了，赶紧哄道。
“成！成！我不进去，就在门口还不成吗！晓霞，你想清楚了就行！你那报名我托人压着呢，根本没往上送，就怕你有后悔的这一天！只要你不去大西北，你以后想干啥都好说！”
原来陈双早早的就扣下了吴晓霞的报名表，怪不得陈双虽然急，但还没到那种火上浇油的地步呢。
看来这吴晓霞本来就是走不了的，就算是她不回心转意，今天秦玉娥不来劝下吴晓霞，陈双也有一百种方法留下吴晓霞。
吴晓霞一听就急了，跺着脚朝着陈双喊：“妈你怎么又这样，你这是官僚主义，搞特权阶级！”
眼看着自己的闺女又要开始长篇大论，陈双赶紧摆手。
“行了行了，要不你去大西北吃沙子？”
“……”吴晓霞当即没话了，吃瘪一样闭上了嘴。
好不容易大家将吴晓霞这个姑娘劝下了，陈双这才来得及感谢秦玉娥。
“小秦啊，今天多亏了你！晓霞这孩子根本听不进去我们说的话，要不是有你提醒一下，她没准还在认死理呢！”
吴晓霞坐在陈双的身边，手里捧着一杯麦乳精喝着，撅着嘴吧明显不太高兴，但她眼下也不敢说什么了，生怕真给她发配到大西北去吃沙子。
秦玉娥也知道人家母女之间是没有隔夜仇的，自己一个外人，自然是不能将话说的太难听的。
她笑笑道：“陈姐，其实我看晓霞妹子只是被人给糊弄了，不知道大西北到底是个什么样。这也不怪晓霞妹子，到底是一直娇养在家的花儿，哪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
说起来这个，陈双的脸色一寒。
冷声道：“还能有什么人，还不就是因为那个宋哲！”
陈双一提起来宋哲的名字，那边的吴晓霞的脸色陡然一变，立刻皱起了眉头。
当即反驳道：“妈！你说什么呢！宋哲他只是听到了宣传政策，你怎么能说是他忽悠我呢！大西北是我想去的，又不是宋哲逼我去的，再说了，宋哲他又没去过大西北，也许他也不知道那边环境这么恶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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