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森莉眉心微蹙，若有所思道：“让我自己想一想吧。”说罢揉了揉太阳穴转身离去，指尖还顺走了石桌上一串葡萄。
通建木望着她的背影，不禁摇头轻笑，但愿这丫头能早日想清楚。
第二日清晨，姜兰用过早餐后独自托腮看书，书页在指尖翻动却半字未入眼。
王庭上下似乎对她与端木洲的婚事并不上心，可汗依旧日夜忙于战事。
此前每日都会来串门的端木森莉，自昨日收到那封信后便再未露面，想来是要与她撇清关系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摩挲着书页边缘——当初决定来和亲时，她便已做好准备，即便日子过得再苦再难，她也要咬牙咽下去，毕竟.......
她无路可走了。
正出神间，端木俊风的身影出现在院外，却被守门的仆役拦下。
他似乎早料到这般情形，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笺，示意仆役转交姜兰后便转身离去。
姜兰收到了信，展开信笺，字迹潦草却透着几分急切，仍是此前那事——端木俊风劝她另选一位王子改嫁。
她盯着信上字迹发了会儿呆，忽觉这提议或许可行。
毕竟端木舟分明是不愿娶她的。
于是她转而问向身旁的娄可儿：“自古以来，和亲公主可有权抗旨改嫁给他人？”
“公主可别犯糊涂啊！”娄可儿惊呼一声。
“如今二王子分明对我无意，即便他回来怕也是要退婚的。届时我若被退回去，还不如……”姜兰指尖轻轻叩击着桌沿，眼底闪过一丝决然。
娄可儿眉心微蹙，沉吟道：“倒也有先例。譬如有些和亲公主抵达后，夫君突然离世，便改嫁给前夫兄弟；亦有嫁与可汗后，可汗身故又改嫁继子的。”
听闻此言，姜兰轻轻点头：“若端木舟回来后执意不娶，我便改嫁他人吧。如今倒要提前相看一番。”
只是这端木俊风，行事看似轻佻，未必可靠。
至于端木乐生……她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眸中泛起考量之色。
至少得选个能容得下她非清白之身的，如此往后日子才能安稳些。
暮色时分，吐谷浑的夕阳格外绚烂，仿佛天庭神仙将金粉倾洒人间，天边晚霞红得发紫，似要将天际燃透。
姜兰携了些物什去探望端木诺，实则想多与端木乐生接触，瞧瞧这人脾性如何。
端木乐生与端木诺所住宫殿偏僻，仆从寥寥。
早有耳闻这兄妹俩不受宠，因为生母生下端木诺，就死了，现在兄妹俩虽名义上由扈宛儿照管，却终究非亲生骨肉，扈宛儿又怎会多费心思？
故而兄妹俩的用度一切从简。
端木诺见姜兰到来，立刻兴高采烈地扑过来：“漂亮姐姐来看我们啦！其实我早想去找你，可哥哥不让，说怕惹事端。”
姜兰心下了然，毕竟她陷入了许多风言风语之中，谁和她接触都很有可能会被牵连的，端木乐生有这样的担忧也很正常，毕竟现在他身为哥哥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妹妹........
她轻轻点头：“眼下天气热，我带了些中原的小玩意儿。这冰壶能保鲜瓜果蔬菜。”
说着打开一只小壶，一颗色泽鲜亮的荔枝赫然入目。
端木诺见状眼睛发亮，惊呼道：“这东西前些日子我还吵着要吃，可根本轮不到呢！”
此地荔枝本就稀少，向来只有王室可享用，加之保鲜困难，摘下送到王庭时多已腐坏，是以众人能尝到的少之又少。
这些日子，姜兰倒是特意命人寻了些荔枝，用冰壶细心保存着。
端木乐生见状，连忙摆手拒绝：“安和公主，这太贵重了。”
“不过一颗荔枝，算不得贵重。我瞧阿诺喜欢，便想着有好物都该让她尝尝。”
端木诺听罢，立刻扑进姜兰怀里：“漂亮姐姐，谢谢你！”
端木乐生亦赶忙拱手行礼：“多谢安和公主。”
说罢，他转身取出珍藏许久的美酒，“这是前些日子我亲手酿的葡萄酒，味道尚可，公主不妨尝尝。”
姜兰本就爱酒，自然欣然收下，趁机道：“这酒闻着馥郁，不知五王子能否告知酿造之法？”
“自然可以！”端木乐生忙取来笔墨纸砚，“我这便将步骤写与公主。您若想喝，日后可让人按方酿制，或是随时来我这里取，我自会为公主备下。”
闻言，姜兰唇角微扬——这端木乐生，性子倒真是温和平顺。
只是不知，他可会介意女子非清白之身？
她转而问道：“五王子年纪与我相仿，不知可汗何时会为你议亲？”
端木乐生淡笑：“不急，等妹妹阿诺长大些再谈。”
“若可汗指婚的女子你不喜欢，会接受吗？”
“阿爹若赐婚，我自当遵命。”
“五王子从不想自己的心意么？譬如喜欢何种姑娘，是否在意她的清白之身、性格长相？”
“安和公主在王庭也有些时日了，应当知晓我与阿诺在王庭不受待见。我们行事向来小心，好人家的姑娘瞧不上我，我岂敢挑挑拣拣？只要那女子对阿诺好，其余的，我不在乎。”
听闻此言，姜兰心底倒是松快了几分，指尖轻轻摩挲着葡萄酒坛的封口，道了声“多谢”便转身告辞。
端木诺晃着小腿坐在椅子上，咬着荔枝吃得眉眼弯弯：“哥哥，漂亮姐姐待咱们真好呀。”
端木乐生望着她嘴角沾着的荔枝汁，无奈又宠溺地摇头：“是啊，只是……咱们在这王庭本就如履薄冰，实在没法给她更多帮助，能够不给她添乱........都算是不错了。”
“那哥哥为何不娶漂亮姐姐呢？她若能与咱们一处，该多好呀。”
小姑娘仰着沾了果汁的小脸，眼里满是憧憬。
端木乐生指尖轻轻替她擦去嘴角的汁水，喉间泛起苦涩：“阿诺，你虽喜欢安和公主，却须明白……哥哥与她，终究是两条道上的人。”
听了这句话，端木诺倒是有点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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