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亿日元倒是没什么，但通过这次彩蛋，能让淮河觉得他是有用的、重要的，这也就足够了。
玄铁一事后来仔细想了想，觉得在路上置办难度实在太大，于是我跟王嘉乐两人将大致炼钢过程尽可能详细的记录下来，连同一封我看了都觉得肉麻的求助信一起寄给赵二。
顺便还在信里为他推荐了开封城西边的冯夷。
冯夷，别捕鱼了，打铁去吧，朱鱼前辈的仇我另有打算。
……话当然不能这么说。
我不太确定容鸢现在的位置，没办法拜托容鸢，更何况一个火枪加上五牙大舰就够她研究的了。
把玄铁技术交给赵二，说不定还能在未来某个关键时候与火枪抗衡一下，免得造成一家独大的局面。
至于红线，她向我解释，其实一开始也没想过一定要弄到一把多么厉害的长枪，或是多么优秀的战马，劝我不必因为一句承诺而过度担忧。
真是善解人意的好孩子……
于是我想，等过了铜山关进入江南，一定会为她买到刚出锅最佳赏味期的桃花酥。
武义坞将会是我们江南行的第一站。
这里的规模比铜山关旁边的城镇要更大一些，城内虽然偏商业，但城周围一圈全是望不到头的农田，之中还夹杂着几片桃花林，花开时景色尤为壮观。
可惜我们这次来的时候已近秋日，没福气赏花。
托桃花景观的福，这里的桃花酥也尤为着名。
好在桃花酥里没有真的桃花，只是捏成的桃花模样，不用非得等到花开时节才有的吃。
依仗甲服饰和马车队伍太过显眼，我们直接在城边租了一院宅邸，安排好执勤换岗后便原地解散了。
比起找客栈，还是直接租院子来的划算。
淮河主动要求说要学做饭，发展一下他自己在走镖小队中后厨后勤方面的势力，住进新的府邸之后便一个猛子扎进了灶房，嘴里喊着这跟他三姑家的火炕没什么区别就开始生火了。
在他之前，常常是王嘉乐负责做饭，现在好不容易有点休息时间，对灶房避之不及。
他告诉幺儿看着淮河别把灶房炸了之后便走出院子，正巧碰上我和红线要去城里中心区买新鲜的桃花酥，于是便跟着了。
酉时还未日落，太阳不像正午那般毒烈，各种小商小贩摆满街道，商品琳琅满目，吆喝声此起彼伏。
王嘉乐在走镖队前是一副可靠小队长的模样，内部一些大事小事拿不准的事大到谁生病受伤，小到今日午膳谁抢走了谁的鸡腿都由他做主。
与我们在一起时又卸下担子，跟红线一起打闹，完全就是没长大的孩子模样。
行至一糖人铺前，这俩孩子非常有默契的同时停住脚步。
“二位客官，五文钱一个，要什么样的都能画，来一个尝尝？”糖人师傅笑道。
“要三个。”王嘉乐扫视着铺子上插的糖人，忽然伸手指着其中一支转头冲红线道，“你看，这不是你嘛。”
“哪有我呀？”红线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看清那支糖人上画的是只猪后攥拳就往他身上砸，“那是你，那是你！”
“哈哈，摇红女侠饶命，我再也不敢啦。”
两人跑远，我轻笑着走到店铺前，掏出十文：“两个就行。”
“好嘞，要什么款式的？”师傅问。
“……两只猪。”我沉吟一声，补充道，“其中一个在耳朵上加朵花吧，好看一些。”
“没问题，您稍等。”
这边糖人还没画完，俩孩子见我在这儿守着，便又放心大胆的打闹着钻进下一家铺子了。
我拿着两支糖人沿街继续走，经过小巷时身体猛地一顿，紧接着一人影便从小巷里被丢了出来。
若不是我及时顿住脚步，这人肯定会直直砸在我身上。
“砰——！”
一声闷响，人影落地。
那人看上去只有十来岁，身形瘦弱，身穿破布衣裳，处处打着补丁也难掩其中撕裂痕迹，泥水油污淅淅沥沥沾满衣摆，蓬头垢面，一脸惊慌。
“别杀我，别杀我……”
这动静惊扰了半条街的人，大家下意识散去又再他周围聚拢起来，凑热闹围成一圈。
“什么情况？”
“怎么回事？这人从巷子里飞出来了？”
“更像是被打出来的啊。”
我皱眉，不动声色往后退了退，试图混进人群，刚撤两步，肩膀先撞上了什么人。
“抱歉……”
话音未落，手上的糖人又被抢走了。
我手里一空，难免发懵抬头，王嘉乐的脸便闯进视野里。
他一只手攥着那只没画花的小猪糖人，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踮脚探着身子往里瞧：“老大，里边咋了？”
“什么老大，这是我的老大。”红线从我另一边冒出头来，翻了个白眼之后很自然的接过另一支糖人放进嘴里。
我苦笑：“不知道，但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闲聊间，小巷子里又走出三四个地痞流氓，各个凶神恶煞。
“真是晦气，没眼神的病秧子要饭也要到你爷爷头上来！”为首一人嘴里骂着，伸手冲那老乞儿指指点点。
“哎呀呀，快走快走。”
“可偏生让我撞见这种事……”
“我眼盲心也盲，什么都没看见！”
周围有胆小的，此时已窃窃私语着散去了。
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种热闹不看也罢。
“要饭的？”王嘉乐嘀咕一句，低头咬了一口糖人，嘴里黏黏糊糊的说着，“这地方看着比开封城角门里可强多了，怎么还有活不下去的人？”
“病啊，花多少钱也治不好的病。”我收回目光，有些不解。
除了骨裂之外，那小年轻心口处有一团我看不真切的气，哪怕用了听声辨位也分辨不出。
难道是我悬壶等级还不够？不应该吧。
“哦，生病了啊，那确实没得治。”
红线蹙着眉毛，转头看向我：“老大，咱管不管？”
我叹一口气：“既然碰上了，那就不能不……”
话还没说完，王嘉乐吃着糖人，冷不丁扯着嗓子冲他们喊：
“oi！光天化日之下不许打架啊！要是打架我就报警……报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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