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山巅的了望台上，李白将龙纹枪斜倚石栏，指尖摩挲着腰间银铃。山风掠过他鬓角白发，铃铛内忽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像是赵师师生前未尽的呓语。他望着长安城方向，忽觉心口发烫——怀中那半卷《山河社稷图》不知何时染了朱砂色，图上合欢山的位置竟浮现出一行小字：“锦书托雁，良缘待结。”
“李兄这神思，倒像在等西域的驼铃。”杜子美摇着折扇缓步而来，扇面《山河社稷图》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夹层中半幅红笺。他瞥见笺上墨迹未干的生辰八字，瞳孔微缩——那八字分明与自家表妹锦和的命盘完全相合。
“杜先生夜观星象，可曾见红鸾星旁多了颗文曲？”李白忽将银铃掷向半空，铃铛裂作两半，内中涌出的萤火虫竟拼成“锦”字。
杜子美轻笑一声，折扇“啪”地敲在石桌上：“巧了，杜某表妹锦和昨日及笄，正托我寻位‘能扛山河枪，能解山河志’的夫婿——李兄，意下如何？”
次日清晨，长安西市忽现奇景。
十二名青衣侍女抬着顶缀满合欢花的八角轿，轿帘上悬着半块鸳鸯玉佩，纹样与李白腰间残佩如出一辙。更奇的是，轿中女子皆捧着卷《山河社稷图》的临摹本，图中合欢山位置皆用金线绣着“锦和”二字。
“杜先生这手‘偷天换日’，妙啊。”天鹰门主的红嫁衣掠过市集，将最后一幅绣品抛向了望台，“李将军，老娘给你备了份大礼——接不住，可要罚你替杜家抄三年族谱！”
李白长枪轻挑，绣品如瀑展开，竟是幅百鸟朝凤图，凤尾处藏着行小字：“酉时三刻，醉仙楼顶，以山河为聘。”
杜子美摇着折扇从树后转出，扇面新题“锦瑟和鸣，山河为证”：“李兄可知，这百鸟图是锦和亲手所绣？每只鸟的羽翼上都浸过合欢花汁，遇酒则显真迹。”
是夜，李白醉倒在合欢山脚的茅屋前。朦胧间，忽觉有人轻抚他眉间皱纹。睁眼时，却见杜子美摇着折扇轻笑：“李兄可知，锦和表妹最擅‘山河棋’？她以棋盘为局，算出你今日必会在此独酌。”
话音未落，山道间忽传来环佩叮咚声。李白转头望去，只见名素衣女子提着盏琉璃灯拾级而上，灯影中隐约可见《山河社稷图》的纹路。她发间簪着朵将谢未谢的合欢花，腰间玉佩与李白残佩严丝合缝。
“李将军。”女子盈盈下拜，袖中滑落半卷《山河志》，扉页题着行小字：“愿以山河为棋，与君共弈此生。”
三日后，长安朱雀大街。
李白骑着白龙驹，玄铁盔上簪着朵新鲜合欢花——这是锦和清晨亲手所摘。道旁百姓议论纷纷，说这花与三年前卖花娘子掷向马头的牡丹如出一辙，连香气都混着杜家藏书阁的墨香。
“李将军接‘山河’！”天鹰门主的红嫁衣突然从茶楼二楼跃下，将一卷红绸包裹的棋谱掷向马头。李白长枪轻挑，红绸展开，竟是幅《山河社稷图》的棋局图，图中朱砂标注的合欢山位置，绣着两行小字：“愿与君共执黑白，山河为子。”
杜子美摇着折扇从人群中走出，扇面《山河社稷图》化作漫天红绸：“李兄可曾算过，从了望台到醉仙楼顶，共有九百九十九级台阶？每级台阶上，都埋着锦和抄写的《山河志》残卷。”
酉时三刻，醉仙楼顶。
李白握着龙纹枪的手在抖——十二盏红灯笼次第亮起，每盏灯笼上都绘着山河棋局，从边关烽火到江南烟雨，最后一盏灯笼上，是合欢山巅的了望台。灯油中混着合欢花汁，燃起时竟发出杜家藏书阁特有的沉香味。
“将军，该弈山河了。”杜子美展开折扇，露出扇骨间藏着的白玉棋盘。棋子落入盘中，化作两道金光缠绕，最终凝成朵合欢花。
锦和的身影忽然自灯影中走出，素衣化作红嫁衣，指尖轻点李白眉心：“李将军，这局棋里，我藏了七十二道边关布防图与三十六计兵法——若你赢了，我便将杜家秘传的《山河志》残卷尽数相赠。”
李白执黑子落下，棋盘忽化作万里山河图，图上浮现出赵师师的虚影。她轻抚锦和发间合欢花，低声道：“阿蛮等到了她的山河，段郎也该寻你的锦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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