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核的光芒将坠落的时空染成琥珀色，林野的意识在数据流中被撕扯成碎片。他看见十二岁的自己蜷缩在孤儿院角落，王婶递来的桂花糕还冒着热气，糖霜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细小的光晕；又看见陈墨在蜂巢实验室里最后的挣扎，机械义眼闪过的那丝人性微光被数据流迅速吞噬；零号玩家的银发在量子风暴中翻飞，背后是无数观测者的虚影，他们的面容都在随着概率线的波动而变化。
“欢迎来到观测者中枢。”零号玩家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全息投影在数据洪流中凝聚成人形。这次他没有戴面具，露出的面容与林野七分相似，只是眼角多了道由数据流构成的纹路，“号，或者该叫你——钥匙。”
林野试图举起脉冲枪，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化作透明的数据流，每一次凝聚都被周围的量子场冲散。金核在意识深处跳动，每一次震颤都牵引着无数概率线，在他视网膜上交织成密密麻麻的光点。他看见整个蓝星的实时画面如走马灯般闪过：联邦士兵正在孤儿院翻箱倒柜，王婶把弟妹们护在身后，围裙口袋里还揣着没送出去的油纸包；苏小棠带着归零者旧部潜入北极科考站，她父亲留下的终端在冰原上投射出残缺的星图；而第七区的地底，存放克隆体的培养舱开始集体亮起红光，无数与他容貌相同的躯体正在苏醒。
“星链计划从未失败。”零号玩家挥动手臂，数据流聚合成旋转的星图，每颗星辰都代表着一个观测者的意识，“所有编号从1到，都是为了培育出你这把钥匙。当你拔出金核的瞬间，所有观测者的意识将归位——包括我。”
林野的意识突然刺痛，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二十年前，零号玩家作为初代实验体，主动将意识分裂成份，藏在不同时空的克隆体中。那些“失败品”在成长过程中逐渐数据化，而林野，正是承载核心意识的“主容器”。他看见自己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的那个雪夜，襁褓里的青铜硬币其实是意识定位器；也看见每次量子观测晶体的异常反应，都是其他意识碎片在呼唤共鸣。
“所以你才总比我快一步？”林野的数据流身体泛起愤怒的红光，数据粒子在体表炸开细小的电弧，“从系统选中我，到北极的陷阱，再到蜂巢实验室的布局，都是你的局？”
“是局，也是救赎。”零号玩家的投影开始崩解，银发化作数据流缠绕在林野腕间，“联邦想利用观测者统治概率，将蓝星变成由数据操控的傀儡世界。而我...想让你毁掉这一切。”他扔出枚银币，与林野的青铜硬币相撞，爆发出的数据冲击波震碎周围的数据流屏障，露出更深层的意识海，“去意识海的最深处，找到真正的‘号’——那是你最后的机会。”
意识海的深处漆黑如墨，林野的数据流身体逐渐实体化。他发现自己站在一座环形竞技场中央，地面由无数概率线编织而成，每走一步都能听见不同时空的回响。四周的看台上坐满了“观测者”，他们的面容都是他不同年龄的倒影：有抱着破布娃娃的幼童，有穿着校服的少年，也有数据化后面目全非的虚影。正中央的高台上，插着把由概率线编织的长剑，剑柄处刻着“”的数字，剑身流转的光芒映出所有观测者的命运轨迹。
“选择吧，钥匙。”观众席上传来此起彼伏的低语，声音里混杂着无数个“林野”的音色，“拔出长剑，成为所有观测者的主宰，蓝星将在你的掌控下走向‘完美’；或者...”
林野的量子观测晶体重新亮起，这次显示的不是概率，而是真相：如果拔出长剑，所有观测者的意识将永久融合，蓝星将成为由单一意志操控的“完美世界”，但代价是抹杀所有不确定性与自由意志；若击碎剑柄，意识海将崩塌，包括他在内的所有观测者都将湮灭，蓝星将回归无序却真实的状态。
“我选第三条路。”林野握紧金核，基因纹路与剑柄产生共鸣。他将金核插入自己的胸口，数据流如血管般蔓延全身，每根神经都在承受撕裂般的剧痛。竞技场的穹顶开始剥落，露出外面翻滚的量子风暴，“既然观测者是囚笼，那就让我成为打破笼子的人。”
概率线组成的长剑寸寸碎裂，化作无数光点融入林野的身体。零号玩家的虚影出现在他身后，这次露出了真正的笑容，银发与林野的黑发在量子风中纠缠：“迟到的人，果然能走出不一样的路。记住，真正的观测不是掌控概率，而是...”
话未说完，意识海彻底崩塌。在现实世界中，联邦的悬浮车正停在孤儿院前，士兵们举起脉冲枪逼近王婶和弟妹们。林野用尽最后的力量，将他们的意识转移到数据银行的暗格里，看着王婶怀中的油纸包在数据流中轻轻晃动。而他自己的身体，正从数据银行的废墟中缓缓站起，金核在胸口闪烁着不灭的光芒，量子观测晶体显示出全新的概率线——那是从未被计算过的，真正的未来。
暴雨冲刷着他的脸庞，林野望向远处正在像素化的天空。他知道，这场从迟到开始的游戏远未结束，但至少，他为蓝星保留了选择的权利。
喜欢迟暮玩家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迟暮玩家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