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的春天刚染绿草芽，灵族的传讯玉符便在楚寒掌心发烫。
玉符是块半透明的青玉，刻着与星陨齿轮相同的星轨纹路。楚寒的指尖刚触到符面，眼前便浮现出段影像：灵族最后的祭坛上，白发老祭司捧着半块青铜灯，灯芯的白焰与暖渊里的暖源灯如出一辙；他的身后，站着位穿月白纱裙的少女，发间别着朵冰蓝色小花——正是昭昭的模样。
\"寒儿，灵族的'星垣殿'要塌了。\"老祭司的声音从玉符里传来，带着哭腔，\"归墟的黑雾顺着星轨裂缝渗了进来，只有你们的'人间暖'能镇住它。\"
巧儿凑过来，指尖轻点玉符。影像里，少女突然转头看向镜头，眼尾的泪痣与巧儿眉心的朱砂痣重叠成一点红：\"巧儿姐，我等你很久了。\"
\"是灵族的最后一任守灯人，名唤星灼。\"楚寒的声音沉了沉，\"三百年前，她与我娘交换了半块灯芯，用灵族的星轨之力封印了归墟的一道本源。\"
话音未落，玉符突然迸发强光。楚寒和巧儿被吸入光中，再睁眼时，已站在云雾缭绕的星垣殿前。
殿门刻满星轨符文，门楣上悬着块褪色的木匾，写着\"双生同辉\"。门内传来若有若无的琴音，像有人在弹奏陈阿婆教的童谣。
\"进去吧。\"星灼的声音从门内传来，\"我在等你们。\"
星垣殿的内部远比外表宏大。穹顶镶嵌着七十二颗夜明珠，每颗珠子里都映着段记忆：灵族祖先在星轨上刻下守护咒文，昭昭的娘将半块灯芯递给星灼，星灼在归墟来临前用星轨之力封印黑雾...
\"这是...\"巧儿的声音发颤，指尖触到殿柱上的刻痕——与暖渊里的\"暖约\"信物纹路完全一致。
\"是双生守灯人的契约。\"星灼的身影从阴影里走出。她穿着与昭昭同款的月白纱裙，发间的冰蓝色小花正泛着微光，\"三百年前，冰魄族用'冰守寒'镇住归墟的寒，灵族用'星轨暖'镇住归墟的暗。我们的灯芯，本就是同一块玉的分割。\"
她抬手，殿内的夜明珠同时亮起。光幕中浮现出幅星图，星图中央有团暗紫色的雾气，正是归墟的核心。\"这道黑雾本是一体，被冰魄族和灵族分成了两半。\"星灼的指尖划过星图，\"冰魄族封印了它的'寒'，灵族封印了它的'暗'，可归墟之主却让两半黑雾互相吞噬，变得越来越强。\"
楚寒的冰烬剑突然嗡鸣。剑脊裂痕中渗出的金红光芒，在星图上照出条光带——正是连接冰原暖渊与灵族星垣殿的星轨。\"所以归墟的黑雾会先侵蚀暖渊，再染指星垣殿。\"他说，\"因为这里是两半黑雾的交汇点。\"
星灼点头。她的指尖拂过殿内的青铜灯，灯芯的白焰突然暴涨，映出段记忆：三百年前的冬夜，昭昭的娘跪在星垣殿前，将半块灯芯塞进星灼手里：\"替我守着这盏灯，等冰寒带着人间的暖来接你。\"
\"原来我娘和你娘...\"巧儿的声音哽咽。
\"是血脉相连的双生姐妹。\"星灼的眼眶泛红，\"她们的本命灯芯本就是一块玉的两半，所以你们的冰烬剑和我的星轨灯，才能共鸣。\"
殿外突然传来轰鸣。归墟的黑雾裹着腐臭味涌来，这次的黑雾里竟裹着半块暖源灯——正是暖渊里那盏合二为一的暖源灯的残片。
\"是归墟之主！\"巧儿的灯芯白焰瞬间炸成金红，裹住楚寒的后背，\"他想抢灵族的星轨灯，用两半黑雾彻底复活！\"
星灼的指尖点向穹顶。七十二颗夜明珠同时坠落，在两人脚下凝成星轨阵。\"这是灵族的'星轨锁魂阵'，\"她的声音带着决绝，\"需要双生守灯人的血才能启动。\"
楚寒的冰烬剑与星灼的星轨灯同时嗡鸣。两人的指尖相触，鲜血滴在星轨阵上，阵纹瞬间亮起金红与银白的光。\"我娘说过，\"楚寒的声音坚定，\"真正的守护，是让更多人愿意点灯。\"
\"而我娘说，\"星灼的眼泪滴在阵纹上，\"真正的温暖，是让每个点灯的人，都能看见别人的亮堂。\"
星轨阵的光突然暴涨。黑雾触碰到光的瞬间，发出刺耳的尖啸，竟开始主动退散。楚寒的冰烬剑与星灼的星轨灯共鸣，在半空凝成道光桥，直通星图中央的暗紫雾团。
\"去！\"星灼推了楚寒一把，\"用你们的人间暖，烧穿这团黑雾！\"
楚寒握紧冰烬剑冲进雾团。雾气里的每一丝黑丝都在尖叫，像无数被遗忘的怨魂在挣扎。他的识海里突然浮现出暖渊里的画面：老周头的猎枪、陈二狗的草编蚂蚱、末世女孩的面包...所有被记住的温暖化作利剑，刺穿黑丝。
\"原来...\"楚寒的声音带着哽咽，\"你们从未离开。\"
雾团突然剧烈收缩。归墟之主的声音从雾里传来，这次不再是哭腔，而是带着释然的叹息：\"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力量。\"
黑雾散尽的刹那，星图中央的暗紫雾团化作颗星子，坠进楚寒的掌心。星子的表面刻着两行古字：\"冰守寒，人守暖，双生同辉，万世不寒\"——正是暖渊里\"暖约\"信物的刻文。
\"这是...\"巧儿的声音发颤。
\"是双生守灯人的'同心印'。\"星灼走到他身边，指尖轻点星子，\"现在，它认你为主了。\"
星子的表面突然泛起微光，映出两幅画面：一幅是冰魄族祭坛上，大祭司将半块灯芯递给昭昭的娘；另一幅是灵族星垣殿前，昭昭的娘将半块灯芯递给星灼。两幅画面的交界处，是楚寒的娘与星灼的娘相视而笑的模样。
\"原来...\"楚寒的声音带着泪，\"我娘和你娘，从来都不是敌人。\"
星灼点头。她望着星子里的画面，突然笑了：\"所以我娘才会说，'等冰寒带着人间的暖来接你'——她早就知道，你会带着整个人间来。\"
殿外传来欢呼声。归墟的黑雾彻底退散，星垣殿的穹顶重新亮起星轨。楚寒和巧儿转身，看见灵族的族人们举着火把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的掌心都托着盏青铜灯，灯芯的白焰与星子的光交相辉映。
\"寒儿！巧儿！\"为首的老祭司举着半块灯芯跑过来，\"这是星灼奶奶留给我们的，她说，只有你们的暖，能让它重新亮起来。\"
楚寒接过灯芯。灯芯刚触到掌心，便泛起温热，像被谁轻轻捂过。他的识海里突然浮现出段画面：三百年前的冬夜，两个穿冰魄族服饰的少女站在星垣殿前，一个是昭昭的娘，另一个...是他娘亲。
\"阿昭，这灯你拿着。\"楚寒的娘把半块灯塞进昭昭娘手里，\"等冰寒长大，他会带着人间的暖来接你。\"
\"阿烬，你要保护好阿昭。\"昭昭娘摸了摸楚寒娘的头，\"她是灵族最后的暖。\"
画面如潮水般退去。楚寒的眼眶发热，他转头看向巧儿，发现她的眼角也挂着泪。
\"原来...\"他说，\"我们早就赢了。\"
巧儿点头。她望着远处正在重建的灵族村落，望着天空中重新亮起的星轨，突然明白：所谓守护，从来不是消灭黑暗，是让更多人愿意点灯；所谓胜利，从来不是战胜敌人，是让更多人学会温暖彼此。
\"该走了。\"楚寒说。
巧儿笑了。她牵起他的手，两人的掌心都发烫，那是七十二份暖的本源在流动。他们踩着星轨走向殿外，背后传来灵族族人的呼喊：
\"寒儿！巧儿！今晚来我家喝枣粥！\"
\"对！还有王二牛的糖霜，李招娣的鞋垫！\"
这些声音像根线，串起了冰原的春天。楚寒和巧儿的脚步顿住，相视而笑。他们知道，所谓守护，从来不是终点——而是每段被记住的温暖，都能在人间继续生长。
而在星垣殿的最深处，那盏合二为一的暖源灯突然亮起。灯芯的白焰跳动着，映出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正是末世里那个抱着发霉面包的孩子。她的嘴一张一合，发出清脆的声音：\"姐姐，这个...给你。\"
灯影里，巧儿的眼泪滴在枣干上，甜得像陈阿婆熬了二十年的桂花糖。
冰原的春天，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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