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讲述自己构想中的故事脉络。
“聂小倩，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鬼。
她是被束缚的灵魂，在黑暗中挣扎，渴望一丝光明。
她的美，是破碎的，是凄婉的，是能让观者心头一痛，我见犹怜。”
他的目光落在了张贤贤身上。
张贤贤，一个外形清丽，但眉宇间总带着一抹淡淡忧愁的女孩。
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背。
“婴宁，她是天真与烂漫的化身。
她不知人间险恶，以最纯粹的善意看待世界。
她的美，是未经雕琢的，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她的笑，应该能融化冰雪。”
陈宇看向了章紫云。
章紫云脸颊微红，她长相确实偏向清纯甜美，是典型的初恋脸。
“小翠，她看似痴傻，实则灵动。
她是报恩的狐仙，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所爱之人。
她的美，是娇憨可爱的，带着一点不通世事的狡黠，灵气逼人。”
吴絮柔忍不住眨了眨眼，她性格本就活泼，听到这个描述，感觉就像在说自己。
“至于陆判篇的女主角……”
陈宇的目光转向了最后一个女孩，唐玲儿。
唐玲儿是四人中长相最艳丽，也最具攻击性的一个。
高颧骨，丹凤眼，让她看起来有些高冷，不好接近。
“我要的，是冷艳绝伦，媚骨天成。
她是一个渴望美貌的灵魂，不惜与恶魔交易，换来一副绝世的皮囊。
她的美，是危险的，是带着毒的，是让男人飞蛾扑火的欲望之火。”
一番话说完，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程广浩已经彻底听呆了。
他拍了一辈子电影，自认阅人无数。
可陈宇对这四个故事、四个女性角色的理解，深刻到了让他感到恐惧的程度。
这已经不是剧本分析了，这是在“解剖”人性！
更让他震惊的，还在后面。
陈宇轻轻敲了敲桌子，做出决定。
“所以，聂小倩，我希望由张贤贤来饰演。”
“婴宁，章紫云。”
“小翠，吴絮柔。”
“陆判篇的女主朱小姐，唐玲儿。”
没有试镜，没有考核，直接就定了！
四位女演员全都懵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让她们一时间无法反应。
尤其是唐玲儿，她因为长相太过锐利，接到的角色大多是恶毒女配，她做梦都想演一个真正有深度、有魅力的主角。
可她没想到，这个戴着口罩的神秘陈总，只凭一眼，就看穿了她艳丽外表下，那颗不甘于平庸的心。
“陈总……”
程广浩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您……就这么定了？不再看看她们的表演？”
“不用。”
陈宇的回答斩钉截铁。
“一个好的演员，她的气质会说话。我要的感觉，她们身上都有。剩下的，交给专业的表演指导，和……”
他停顿了一下，嘴角在口罩下微微上扬。
“和我。”
这一刻，程广浩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狂！
太狂了！
但偏偏，他就是觉得，对方有这个狂的资本。
“好！”程广浩一拍大腿，“就按陈总说的办！”
他已经彻底被点燃了。跟着这样的人干，绝对能成大事！
陈宇看了看时间，随即打了个电话。
“可以了，让化妆组和美术组的人都上来吧。”
十五分钟后。
两个专业团队，近二十人，挤满了会议室旁边的另一间大型准备室。
为首的，是业内着名的首席化妆师王姐，和资深美术指导老林。
他们都是程广浩花大价钱请来的御用班底。
当他们看到陈宇这个年轻得过分的“总指挥”时，脸上都写满了客气。
但眼神深处，却藏着怀疑。
外行指导内行，是他们最怕遇到的事。
“各位老师好，时间紧，我们直接开始。”
陈宇没有客套。
他对王姐说：“王姐，麻烦你和你的团队先别动，我想亲自给她们四个试一下妆容。”
什么？
王姐愣住了，她身后的化妆师们更是面面相觑。
一个年轻老板，要亲自上手化妆？开什么国际玩笑？他知道什么是三庭五眼，知道什么是骨相皮相吗？
“陈总，这……不太好吧？我们是专业的……”一个年轻的化妆师忍不住小声嘀咕。
陈宇仿佛没听见。
他让张贤贤在化妆台前坐下，然后走到堆满瓶瓶罐罐的化妆品前，只扫了一眼，就精准地拿起了几样工具。
他的动作不快，但每一下都稳得可怕。
他没有上厚重的粉底，只是用一点点遮瑕，修饰了张贤贤脸颊上微小的瑕疵。
然后，他拿起一支极细的眼线笔。
王姐瞳孔一缩。
她看到，陈宇的手腕轻轻一抖，那笔尖并没有沿着张贤贤的睫毛根部画，而是在眼尾处，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向下微微一勾，随即又极快地收回。
仅仅是这不到一厘米的线条，张贤贤原本清丽的眼型，瞬间多了一丝挥之不去的哀婉。
接着，他又用指腹蘸取了一点点淡到几乎看不出的哑光棕色眼影，轻轻按在她的卧蚕之下，制造出一种似有若无的阴影。
仿佛是常年哭泣，留下的痕迹。
最后，他选了一支几乎没有血色的豆沙色唇釉，薄薄地涂了一层。
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
“好了，看一下。”陈宇放下工具。
当张贤贤缓缓抬起头，看向镜子的那一刻，她自己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镜子里的人，还是她，但又完全不是她。
五官没有变，脸型没有变，但整个人的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属于聂小倩的、独一无二的凄美。
仿佛她就是那个在兰若寺夜夜哀泣，身不由己的幽魂。
“我的天……”
王姐再也忍不住，快步冲上前，凑近了仔细端详。
她越看越心惊。
没有浓妆艳抹，没有夸张的技巧，陈宇用的每一样东西，每一种手法，都简单到了极致。
但就是这些简单的组合，却精准地放大了演员自身的气质，并将其无限推向角色本身。
这不是化妆，这是“换脸”！不，比换脸更高级，这是“换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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