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的鎏金香炉里，龙涎香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烟，与殿外盛夏的热风纠缠在一起，在空气中酿出一股古怪的甜腻气息。皇帝斜倚在九龙雕花榻上，捻着山羊胡的手指笑得发颤，玉冠上的珍珠流苏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目光像算盘珠子似的在阶下并肩而立的白若雪与南宫翎之间来回打转：\"我说你们俩，婚书都盖了玉玺，喜酒也喝了三巡，什么时候给朕添个满地跑的小皇孙玩玩？朕这龙椅，还等着小娃娃来爬呢！\"
白若雪正用细竹筷给肩头的绿鹦鹉喂糖豆，闻言手猛地一抖，糖豆\"嗒\"地掉在金砖上，骨碌碌滚出老远。她抬眼撞进皇帝促狭的目光里，又瞥见身旁南宫翎瞬间绷紧的侧脸——他玄色锦袍下的肩线硬得像块铁板，连带着铠甲甲叶都仿佛凝了层霜，便咧嘴露出一口白牙，露出后槽牙上沾着的糖霜：\"陛下，生孩子耽误我赚钱啊！\"
南宫翎：\"......\"他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耳尖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薄红，像被夏日骄阳晒熟的樱桃，藏在墨发里若隐若现。
皇帝挑眉拂袖，袖口的金线绣蟒随着动作游动：\"哦？生个娃能耽误多少生意？朕瞧你这脑洞百货，少开一天也不碍事，国库还能多存几两银子。\"
\"可不少呢！\"白若雪掰着沾着糖霜的手指头数算，指甲缝里还卡着昨天熬糖时留下的琥珀色碎屑，\"怀孕十个月挺个大肚子，怎么站街边吆喝？坐月子三十天，谁来研发新品？孩子半夜哭醒要喂奶、换尿布，哪有时间扒拉算盘？\"她突然凑近龙案，压低声音作神秘状，眼尾的余光瞥见柳贵妃攥帕子的手青筋暴起，\"再说了，生出来要是像战神大人一样整天板着脸，见了顾客能把人吓哭，还怎么卖糖葫芦？您瞧他现在这样，买糖球都跟点兵似的，脸拉得比长枪还长！\"
殿内伺候的太监宫女们憋笑憋得脸色发紫，好几人偷偷掐自己大腿，憋得肩膀直抖。南宫翎垂在身侧的手指悄悄攥紧了腰间佩剑，指节泛白——不是想杀人，是想把眼前这个小财迷扛起来，塞进马车直接拉回军营，省得她在这儿胡言乱语。
\"哈哈哈！\"皇帝笑得前仰后合，差点从龙榻上滚下来，玉冠上的流苏扫过酒盏，溅出几滴琥珀色的酒液，\"要是生个像白郡主这样能说会道的，怕是能把朕的国库都赚空！到时候朕得跟你学做生意，摆个龙椅摊卖御笔亲题的折扇！\"
角落里的柳贵妃攥着绣花帕子，指节泛白得像要滴出血来。她袖中藏着的\"送子观音\"摆件还没焐热，那是她特意请了高僧开光的，此刻却被白若雪这通歪理堵得哑口无言。更让她气闷的是，皇帝竟指着南宫翎直乐：\"战神啊，你可得加把劲，争取生个既会数钱又会耍枪的，给朕的禁军营添个好苗子！要是生个像白郡主这样的，朕直接封他做'皇家带货小将军'！\"
南宫翎面无表情地拱手领旨，铠甲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心里却默默盘算：若雪说生娃耽误赚钱...那便晚些时日，先让她把西市的山楂铺子盘下来，再把东市的糖坊也买下来，等她赚够了钱，说不定就愿意生了。
三日后，朱雀大街的脑洞百货门口挂起崭新的杏黄旗，旗面上用歪歪扭扭的毛笔字写着：\"战神宝宝糖葫芦套餐——买十串送'高冷表情包'一张！\"白若雪头戴虎头帽，帽檐上还别着颗红玛瑙糖豆，随着她的动作晃出细碎的光。她手里挥舞着小旗子吆喝，旗子上画着卡通版南宫翎：板着方脸，铠甲上挂着糖葫芦串，配文\"吃糖葫芦，长大当战神\"，旁边还画了个流口水的小娃娃。
老忠擦着汗凑过来，围裙上还沾着早上熬糖的痕迹：\"郡主，这画像...让战神大人看见合适吗？您瞧这眼睛，画得跟铜铃似的，还有这铠甲上的糖串...\"
\"怎么不合适？\"白若雪往沸腾的糖锅里倒山楂，糖浆溅起的热气扑红了她的脸颊，\"战神大人说了，要支持我的事业。\"她扭头看向街对面，南宫翎正倚着马背，铠甲缝隙里还夹着今早她硬塞的糖炒栗子，此刻正盯着画像皱眉，嘴角似乎有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抽搐，像是在忍笑又像是在生气。
突然，街尾传来銮铃响动，柳贵妃的八抬鸾轿停在百货对面。轿帘掀开，柳贵妃露出半张气得发青的脸，一眼就看见招牌上的卡通画像，气得翡翠护甲\"咔嚓\"一声捏碎了半片，碎玉屑掉在轿辇的红毡上：\"白若雪！竟敢拿战神形象卖钱，成何体统！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卑贵贱？\"
白若雪立刻跳上柜台，举着刚出锅的糖葫芦高喊，糖壳在阳光下闪着琥珀色的光：\"贵妃娘娘要预定'毒舌宝宝'套餐吗？买二十串送'宫斗表情包'，保证骂起人来跟您一样犀利，骂得对手哑口无言！\"
围观百姓顿时哄笑起来，几个孩童跟着起哄，模仿着白若雪的腔调喊：\"毒舌宝宝！宫斗表情包！\"柳贵妃气得浑身发抖，突然想起皇帝的\"催生\"旨意，冷笑一声扬声道，声音尖利得像指甲刮过玻璃：\"陛下盼着你们早生贵子，怎么，是战神大人...力不从心？\"
这话一出，整条街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连风都好像停了。南宫翎眼神一冷，按在剑柄上的手指关节泛白，周遭空气都仿佛结了冰，让靠近的百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白若雪却突然拍手大笑，算盘在她手里打得噼啪响：\"哎呀！多谢贵妃娘娘提醒！\"她飞快掏出袖珍算盘噼里啪啦打起来，算珠碰撞声清脆响亮，像在敲锣打鼓，\"为响应陛下号召，本店即日起推出'催生糖葫芦'！\"
\"啥是催生糖葫芦？\"卖豆腐的王大爷挤到前排，围裙上还沾着豆腐渣，好奇地伸长脖子。
\"用燕山红枣、岭南桂圆、山东大花生熬糖，吃了早生贵子，百试百灵！\"白若雪举起一串通红饱满的糖葫芦，糖壳晶莹剔透，能映出人影，\"最重要的是——买十串送'战神育儿指南'一本！\"她晃了晃手里的牛皮小册子，封面上画着南宫翎笨拙地抱着婴儿，铠甲还挂着奶瓶，旁边配文\"战神教你三招哄娃术：第一招，用长枪挑摇篮；第二招，唱军歌催眠；第三招，拿铠甲当尿布兜！\"
南宫翎：\"......\"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空空如也的袖袋——那本画册分明是昨天白若雪塞给他解闷的草稿，上面画着各种离谱的育儿方法，怎么就成了\"育儿指南\"？他突然觉得，或许真该把这小财迷绑回军营，好好\"管教\"一番。
柳贵妃被噎得说不出话，脸色由青转白，再转红，最后一甩轿帘，鸾轿\"唰\"地调头就走，轿夫们几乎是落荒而逃，跑得比兔子还快。白若雪冲着轿子背影喊：\"娘娘慢走！记得让陛下多买几串，早日抱上皇孙！买够一百串，我送您'毒舌奶奶'表情包一套！\"
傍晚收摊时，夕阳把朱雀大街染成金红色。南宫翎默默帮她清洗糖锅，铜锅在他手里被擦得锃亮，映出晚霞的颜色。白若雪坐在钱箱上数银子，铜钱堆得像座小山，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比任何音乐都动听。她突然抬头看他，夕阳的金辉落在他泛红的耳根上，像镀了层蜜：\"战神大人，你说真生个娃...要是像你怎么办？\"
南宫翎擦着铜锅的动作一顿，水珠从他指缝间滴落，在石板上砸出小坑。他沉默片刻，夕阳的金辉落在他泛红的耳根上，声音低沉如大提琴：\"像我...不好吗？\"
\"不好！\"白若雪把铜钱倒进布袋，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你看你，跟我说话都半天憋不出一句，要是孩子也那么高冷，谁还来买咱们的糖葫芦？顾客一看那小脸，不得吓得扭头就跑？\"她突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他的铠甲，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除非...你现在就开始教他耍枪换糖葫芦，拿长枪挑着糖串卖，保证吸引眼球！\"
南宫翎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里面映着自己的影子，还有满箱的铜钱。他突然放下铜锅，伸手揉了揉她乱翘的发顶，动作轻柔得不像那个杀人如麻的战神：\"若雪，\"他声音低沉，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像冬日里的热酒，\"生不生，何时生，都听你的。只是别太累着自己。\"
白若雪的心跳漏了一拍，像被糖球砸中了心尖，赶紧低头扒拉钱袋，声音闷闷的：\"那...先赚够买一百车山楂的钱再说！还要是最红最甜的那种！\"
月光爬上脑洞百货的招牌时，白若雪看着南宫翎踮脚挂灯笼的背影——他高大的身影在灯笼光里显得有些笨拙，铠甲甲叶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像在演奏一首温柔的歌。她突然觉得，生不生娃好像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冷面战神，愿意陪她在钱堆里打滚，也愿意任她把自己画成卡通画像卖钱，还会在她数钱时默默帮她挂灯笼。
此刻的皇宫里，皇帝捧着太监送来的\"催生糖葫芦\"宣传册，笑得把朱砂砚都碰翻了，红墨在奏折上晕开一片，像朵盛开的花：\"哈哈哈！白郡主真是个奇才！传朕的话，赐她'皇家生育顾问'头衔...再赏战神一百串糖葫芦，让他好好'补补'！要是真生个会卖糖葫芦的小皇孙，朕就封他做'御赐糖球王'！\"
长春宫内，柳贵妃摔碎了第二十个青瓷茶杯，碎片溅到正在煎药的宫女脚上，疼得宫女不敢作声。她看着镜中自己气得发红的脸，突然想起白若雪说的\"毒舌宝宝\"，脑海里竟莫名浮现出一个扎着冲天辫、叉腰骂人的小娃娃模样，跟白若雪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嘴里还喊着\"买糖葫芦送表情包\"......她猛地甩头：\"呸！白若雪！本宫跟你势不两立！\"可手指却忍不住摩挲起袖中那枚没送出去的送子观音，心里某个角落竟偷偷想：要是真生个那样的孩子，好像...也挺热闹的？
白若雪才不管后宫那些弯弯绕绕，她正拽着南宫翎的披风晃悠，披风上还沾着早上她蹭的糖霜：\"战神大人，明天西市有新到的山楂，个大核小，咱们去包圆了！我算过了，买够一千斤，能做十万串糖葫芦！\"
南宫翎任由她拽着，嘴角扬起自己都未察觉的弧度，夜风吹动他的墨发，拂过白若雪的脸颊，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好，都听你的。买完山楂，再带你去挑块好料子，给你做身新衣服，省得你总穿这打补丁的裙子。\"
街边的灯笼次第亮起，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交缠在一起。白若雪看着南宫翎棱角分明的侧脸，突然觉得，这京城最离谱的郡主配上最正经的战神，就像糖葫芦配山楂，虽不搭调，却意外地甜。至于生孩子？等她把全京城的山楂都垄断了，赚够了买一百车糖葫芦的钱，再说吧！反正这冷面战神，跑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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