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见明玥眼神,心下顿时了然,此女性情高傲,隐匿容貌必有隐情,自己无意之举,确令她难堪。
他朗声一笑,对着明玥说道:“姑娘恕罪,杨某实非有意。江湖儿女,切磋武艺,难免有收手不及之时。方才种种,皆属‘意外’,出了这大帐,便如这风一般,散了便是,姑娘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蒙哥大汗眼见气氛不对,哈哈一笑,再次出面圆场:“好了好了!不过一场误会!明玥姑娘天仙化人,隐匿仙姿也是雅事。杨将军豪侠仗义,乃无心之失。今日比武精彩绝伦,又得见明珠真容,可谓双喜临门!此事就此揭过,谁也不许再提!来,满饮此杯!”
大汗亲自定调,忽必烈虽心中仍有不快,却也不好再发作。
明玥瞪了杨过一眼,显然怒气未平。但大汗金口已开,杨过又给了台阶,她若再纠缠,反而显得小气。
她一言不发,俯身拾起地上那已破损的白纱,转身径直回到自己的座位。
帐中紧绷的气氛随着明玥的落座与蒙哥大汗爽朗的笑声渐渐缓和。侍从们手脚麻利地收拾好狼藉的杯盘,重新奉上美酒佳肴。
乐声再起,舞姬翩跹而入,方才剑拔弩张的战场,转眼又变回觥筹交错的盛宴。
众人的注意力也从那惊心动魄的比武与明玥惊人的容貌上移开,重新回到宴饮与对大汗、王爷的奉承之中。
几轮酒下来,方才的插曲仿佛真的化作了过眼云烟。
忽必烈抚掌大笑,目光转向杨过时,已满是真诚的赞赏。他朗声道:“杨将军果然名不虚传!本王今日方知,大汗为何对你如此器重。有你这般文武双全的良将为我大蒙古国先锋,何愁西征大业不成!”
他举起酒杯,“来,本王敬你一杯!””
蒙哥见四弟终于信服,心中大悦,举杯与忽必烈、杨过同饮,帐内气氛愈加热烈。
酒至半酣,忽必烈似乎想起一事,对蒙哥说道:“大汗,臣弟此次前来,途中还顺手料理了一伙不识时务的狂徒。几个金国余孽,竟敢行刺于我,已被尽数擒下。”
蒙哥大手一挥:“既是刺客,拖出去砍了便是,何须禀报。”
“大汗且慢,”忽必烈微微一笑,“这几人身份有些特殊,似乎是知晓一些金国遗留秘辛的死士,尤其关乎金朝宝藏的传闻。臣弟想着,或许能拷问出些有价值的东西,已命人将他们暂且收押,慢慢审问。”
蒙哥闻言,点了点头:“既如此,便由你处置吧。若能找到那批宝藏,于我大军亦是助力。”
忽必烈颔首,随口说道:“说起来,那几个刺客中,倒有个女子颇为硬气,受了刑也不肯开口,模样倒有几分标致,名叫……完颜萍。”
“完颜萍”三字落入杨过耳中,他正欲饮酒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面色如常,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唯有坐在不远处,白纱覆面的明月,清冷的目光似乎若有若无地从杨过身上掠过,那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丝毫情绪。
宴席散后,杨过回到营帐,心中已有了计较。
完颜萍虽与他素未谋面,却知她在原着中是个极好的姑娘。
又听闻她一介女流,受刑不屈,这般风骨,令他心生敬意。
他杨过一生,最见不得的便是英雄受辱,更何况是一弱质女流。此事,他断不能袖手旁观。
正思忖营救之策,帐外忽闻嘈杂之声,却是那湘西名宿潇湘子,正自向蒙哥大汗请命。
潇湘子声音尖细,带着几分谄媚与自得:“大汗,王爷,既然那女刺客嘴硬,寻常刑罚无用,不如交给在下。在下有一套独门针灸通脉之法,能令人周身酸痒剧痛,如万蚁噬心,便是铁打的汉子也熬不住,定能撬开她的嘴!”
蒙哥看向忽必烈,忽必烈把玩着酒杯,略一沉吟,淡淡道:“既如此,便辛苦潇湘先生一试。切记,莫要弄死了,宝藏的下落还需着落在此女身上。”
潇湘子大喜,连声保证:“王爷放心,在下自有分寸,定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杨过在帐外听得真切,心中不由冷笑。
这潇湘子嘴上说得冠冕堂皇,什么“为大汗分忧”,实则不过是贪图美色,觊觎金国遗下的财宝,端的虚伪至极。
他正自盘算,忽见远处一队亲兵押着一名女子逶迤行过。
月色朦胧,映出那女子一身月白袍服,形制与汉家衣裙迥异,乃是北地样式。
她虽袍袖沾染尘土,发髻微散,衬得面容愈发憔悴,但步履间犹存清贵之气。
杨过心念电转:“看她衣着形制,绝非中原女子,又恰在此时被押至此地……莫非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完颜萍?
他当即有了主意。
趁着众人酒酣耳热之际,他悄然离席,尾随那队亲兵而去。只见他们将完颜萍押至西侧一个偏僻的营帐,留下两人看守,其余人便自行离去。
杨过借着营帐阴影的掩护,绕着那营帐悄无声息地走了一圈,将周遭地形、守卫位置尽数记在心里,这才不动声色地返回宴席。
是夜,月黑风高。
杨过凭借绝顶轻功,悄无声息地潜至关押完颜萍的营房附近。
只见完颜萍被缚于木桩之上,虽衣衫破损,鬓发散乱,脸上带着鞭痕,但那张清丽的面容在昏黄光线下依然难掩秀色。
那双明眸依旧倔强,紧咬着唇,不肯流露半分怯懦。
潇湘子那瘦长阴鸷的身影立在面前,他已屏退了左右,正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缓缓展开,里面竟是数十根寒光闪闪的长短金针。
“嘿嘿,小美人,骨头倒是硬得很。不过,老夫这‘搜魂断脉针’的滋味,可还没人能扛得住。”
潇湘子声音沙哑,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得意,“此针不伤皮肉,专攻经脉穴道,能令人痛痒酸麻,诸般感觉放大十倍,如万蚁噬心,且神智清明,想昏过去都难。看你能撑到几时?”说着,他便拈起一根长针,对准完颜萍头顶的“百会穴”,作势欲刺。
完颜萍脸色瞬间煞白,却依旧紧闭双眼,一言不发,显然是抱定了必死之心。
杨过见此情景,眼中寒芒一闪,这潇湘子果然歹毒至极
他眼见情势危急,正要出手,却听潇湘子突然收针,猛地转向营房阴影处的一角,厉声喝道:“藏头露尾之辈,给老夫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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