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圣心界碑·寰宇根脉」的琥珀色光芒笼罩全身,当大地之心的脉动与自己的心跳完全同步,桑卓斯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那是一种扎根于大地深处、与整个位面地脉相连的绝对安稳感。琥珀色的晶体铠甲覆盖着他每一寸肌肤,却不是冰冷的束缚,而是温暖的包裹,仿佛回到了母体的胎衣中。胸口的琥珀光核平稳搏动,每一次跳动都将纯净的地脉能量输送到全身,同时将一切外来的、不洁的、试图侵入的力量——无论是物理冲击,还是精神侵蚀——尽数化解、吸收、导入脚下无边的大地。
他站在心魇面前,两米高的身躯如山岳般屹立,古铜色的皮肤透过半透明的琥珀晶体隐约可见,那些矿脉状的黑曜石纹路此刻如同活了过来,在晶体内部缓缓流转。
心魇站在十步之外,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惊慌,逐渐变成了无法理解的扭曲。
他摘下了那副「无间梦魇回廊」眼罩,露出的两个噩梦漩涡疯狂旋转,试图将桑卓斯再次拖入精神层面的战场。但这一次——
毫无反应。
桑卓斯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那双铜铃般的巨眼中,没有任何恐惧的阴影,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甚至没有任何“正在被精神攻击”的迹象。就像一块万古不变的磐石,任凭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
“不……不可能……”心魇的声音开始发抖,“我的梦魇回廊……怎么会……”
他不信邪,再次催动隙骸的力量。双眼中的噩梦漩涡转速达到极限,甚至开始发出刺耳的、仿佛无数灵魂哀嚎的尖啸!那是他压箱底的能力——「万魂恐惧共鸣」,通过共振目标潜意识中最细微的恐惧因子,哪怕只有一丝,也能将其无限放大,最终引爆精神崩溃。
桑卓斯依然站在那里。
他甚至微微偏了偏头,像是在聆听某种遥远的声音,然后瓮声瓮气地开口:
“你在……做什么?”
语气真诚而困惑,仿佛真的在询问对方在施展什么把戏。
心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无效。
完全无效。
不,不是无效,是对方的精神防御……厚实到了根本找不到任何缝隙可以钻入的程度!那身琥珀晶体铠甲,不仅仅防护物理攻击,竟然连最细微的精神波动都完全隔绝!
“那……那这个呢!”心魇彻底慌了,他开始胡乱尝试。双手结印,双眼中的漩涡改变旋转方向,释放出完全不同的精神攻击波——
「深渊凝视」:试图唤起生物最原始的、对黑暗与未知的恐惧。
桑卓斯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的琥珀光核,那温暖的光芒照亮了周围数米范围。他想了想,认真地说:“很暗吗?我这里……挺亮的。”
「孤寂回响」:放大目标对孤独、被抛弃的恐惧。
桑卓斯回想起了在菲鲁亚斯与同伴们并肩作战的日子,想起了赵辰、莉亚、紫冥、娜蒂……还有刚刚分开的扎克斯、格雷兹、奈亚。他憨厚地笑了笑:“不会啊,我有……很多同伴。”
「存在质疑」:让目标怀疑自身存在的意义,陷入虚无主义。
桑卓斯握了握拳,感受着大地通过铠甲传来的、源源不绝的力量,感受着胸中那份要守护同伴、守护这个世界的决心。他摇了摇头,声音坚定:“我在这里,我要保护大家,这就是意义。”
心魇开始出汗了。
冷汗。
他征战过多个位面,用恐惧摧毁过无数强者的意志,即便是那些灵枢量远超他的存在,也或多或少会有恐惧——对死亡的恐惧,对失去的恐惧,对未知的恐惧。
但眼前这个泰坦……
这个傻大个……
他的内心,简直就像他此刻身披的这身铠甲一样——浑然一体,毫无破绽!
不,甚至比铠甲更可怕。铠甲还有被击碎的可能,但这个男人的“心”……仿佛已经与脚下的大地、与某种更宏大的“守护”意志完全融为一体,根本不存在“恐惧”这个概念!
“我不信!一定有什么……你肯定在害怕什么!”心魇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开始不计代价地催动力量。他不再精挑细选恐惧类型,而是将自己数百年来收集、储存的所有噩梦碎片、所有恐惧场景,一股脑地全部释放出来!
战场上,幻象开始疯狂涌现——
被隙兽撕碎的同伴尸体。
熊熊燃烧的菲鲁亚斯王城。
赵辰冰冷地转身,将剑指向他。
大地开裂,将他吞噬。
独自一人站在废墟中,所有同伴都已死去。
力量耗尽,无法保护任何人。
成为累赘,被所有人抛弃。
……
无数最黑暗、最绝望的场景,如同走马灯般在桑卓斯周围轮番上演,每一个都栩栩如生,每一个都足以让心智坚定者崩溃。
桑卓斯静静地站在幻象的洪流中。
他看着那些虚假的同伴尸体,想起了他们真实的笑容。
他看着燃烧的王城,想起了自己曾在那里立下的守护誓言。
他看着幻象中赵辰的背叛,想起了那个男人即便在失忆时,依然会下意识保护同伴的本能。
他看着开裂的大地,感受着脚下真实而稳固的地脉连接。
他看着孤独的废墟,耳边却响起了同伴们呼唤他名字的声音。
他看着力量耗尽的自己,胸口的琥珀光核却传来更澎湃的能量。
他看着被抛弃的场景,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扎克斯将后背交给他的信任,是格雷兹与他碰拳的默契,是奈亚拍着他肩膀的大笑……
幻象来了又去,如同潮水拍打礁石。
礁石屹立不倒。
潮水终会退去。
终于,心魇的力量开始衰竭。过度催动隙骸让他的精神本源出现了裂痕,双眼中的噩梦漩涡转速开始变慢,甚至出现了不稳定的闪烁。而那些被他释放出来的幻象,也开始变得模糊、破碎,最终如泡影般消散。
战场上,重新恢复了清晰。
桑卓斯依旧站在原地,连脚步都没有移动过分毫。琥珀色的晶体铠甲在幻象消散后,显得更加晶莹剔透,胸口的琥珀光核平稳搏动,仿佛刚才那场足以让一座城市所有人疯狂的精神风暴,只是一阵微风吹过。
他看向心魇。
后者正大口喘着气,脸色惨白如纸,双眼中的漩涡几乎要停止旋转,眼角甚至渗出了暗紫色的、如同凝固噩梦般的血迹。他看向桑卓斯的眼神,已经不再是恐惧,而是……彻底的绝望。
“为……什么……”心魇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你……到底……是什么……”
桑卓斯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缓缓地、非常缓慢地,抬起了自己戴着晶体臂盾的左手。动作从容得就像早晨起床后伸展手臂一样自然,没有任何战斗的紧绷感。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又看了看心魇,然后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才瓮声瓮气地说:
“我是桑卓斯。”
“第六位面的异界唯一体。”
“泰坦族。”
“也是……”
他顿了顿,左手握拳,臂盾上的水晶尖刺微微亮起。
“大家的盾。”
话音落下,他终于开始向前走。
不是冲锋,不是突进,就是……走路。
很慢的走路。
一步一步,脚踏实地,沉稳得如同山岳移动。每一步踏出,地面都微微震颤,但那种震颤不是破坏性的,而是沉稳的、充满力量的共鸣。他走过的地面,琥珀色的晶体纹路会短暂浮现,然后又隐入地下。
心魇想要后退,想要逃跑,但他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不是被什么力量束缚,而是……他脚下的地面,不知何时已经“接纳”了他。他的双脚微微陷进了地面,不是流沙那种吞噬,而是大地仿佛活了过来,温柔而坚定地“握”住了他的脚踝,让他无法移动分毫。
“不……不要过来……”心魇的声音开始发抖,他徒劳地试图再次催动隙骸,但双眼中的漩涡只是无力地闪烁了几下,就彻底熄灭了。过度消耗让他的隙骸暂时陷入了沉寂。
桑卓斯走到了他面前。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一步。
桑卓斯低下头,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了一大截、此刻因为恐惧而缩成一团的敌人。他的眼神中没有任何快意,也没有怜悯,只有一种……完成任务的平静。
他缓缓抬起了右拳。
动作依然很慢。
慢到心魇能够清晰地看到拳头上的每一处细节——古铜色的皮肤,覆盖其上的琥珀晶体,晶体下隐约可见的、如同大地脉络般的能量流。
拳头握紧,指节发出轻微的“咔”声。
然后,向前推出。
不是轰击,不是猛砸,就是……很简单的向前推。
拳头接触到了心魇的胸口。
接触的瞬间,心魇感觉到了温暖。
一种深沉的、如同大地怀抱般的温暖。
然后,他听到了声音。
不是爆炸声,不是骨骼碎裂声。
是心跳声。
咚。
沉稳而有力,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心跳。
咚。
每一次跳动,他胸口接触拳头的位置,就有一圈琥珀色的波纹扩散开来。
咚。
波纹扩散到全身。
心魇低下头,看到自己的身体——从胸口被拳头接触的点开始,正在缓慢地、肉眼可见地……晶化。
不是被石化,不是被冻结,而是转化成了与桑卓斯铠甲质地相似的、纯净的琥珀晶体。转化过程非常缓慢,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庄严感,仿佛大地正在温柔地接纳这个迷失的灵魂,将其还原为最纯粹的物质形态。
“等……等等……”心魇艰难地开口,但声音已经变得僵硬,“我……我可以……”
桑卓斯摇了摇头。
他的拳头又向前推进了一寸。
更温暖的力量涌入。
晶化的速度加快了。
从胸口蔓延到肩膀,到脖颈,到腹部,到四肢……
心魇最后看到的景象,是桑卓斯那双平静如深潭的眼睛,以及那双眼睛中倒映出的、自己逐渐化为琥珀晶体的身影。
然后,是永恒的、温暖的黑暗。
咚。
最后一声心跳般的共鸣。
心魇彻底化为了一尊等身大小的、内部流转着暗紫色噩梦残影的琥珀晶体雕像。
桑卓斯缓缓收回了拳头。
他低头看着这尊雕像,沉默了片刻,然后伸出左手,轻轻按在了雕像的头顶。
“安息吧。”
他低声说。
手掌下的琥珀晶体内部,那些暗紫色的噩梦残影开始缓缓消散,如同被阳光驱散的晨雾。最终,整尊雕像变成了纯净的、半透明的琥珀色,在昏暗的迷宫环境中,散发出温暖而柔和的光芒。
桑卓斯弯下腰,用双手将这尊琥珀雕像小心地捧起,然后走到一旁相对平整的地面,将它轻轻放下,让雕像保持盘坐的姿势,面朝着迷宫深处——王城的方向。
做完这一切,他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动作依然从容不迫。
他转头望向王城的方向,感受着那里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恐怖气息,又侧耳倾听——其他几处战场,战斗的声音正在陆续平息。
“大家都……赢了啊。”
桑卓斯憨厚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
他迈开脚步,开始向着王城方向前进。步伐依旧沉稳,速度却快了不少——不再是之前那种缓慢的压迫,而是归心似箭的奔赴。
琥珀色的晶体铠甲在移动中微微发光,胸口的琥珀光核稳定搏动。
最强的盾,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
现在,该去与最强的矛汇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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