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弯下腰，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他俯身靠近，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交错。
夜风拂过，将两人之间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张力推向顶点。
他稍稍用力，就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醒黛浑身一颤，肩膀猛地绷紧，手指不自觉地蜷起。
脑海中浮现出二少夫人房门前那盏熄灭的灯。
她咬了咬唇，眼底闪过一丝决然。
她顺势靠得更近了些，半个身子几乎贴进了他的怀里。
“我瞧二少夫人屋内，灯早灭了。估摸着已经睡下。公子这会儿过去，怕是打扰她休息。要不……”
她努力扬起嘴角，笑得乖巧又可怜。
“要不……您先回前院歇着？明日再找她也不迟。”
话还没说完，她突然停住。
因为她察觉到墨瑾昱的目光变了。
不是那种惯常的漠然或审视，而是专注得近乎灼热。
她只敢用余光匆匆扫过他的下颌、鼻梁，最后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
那一瞬间，她几乎想转身逃开。
他那双眼眸深不见底，将她的慌乱、掩饰、甚至心底那点隐秘的期盼，全都照得纤毫毕现。
她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红着眼眶，脸颊泛粉，笑得勉强却又不肯退后。
他的目光里没有生气，反倒带着一丝笑意。
像是把她心里那些小算盘全都看透了。
醒黛心口一颤，脸上忽地发烫，连耳朵都烧了起来。
她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正在试图留住一个男人。
更何况这个人是墨瑾昱。
他是墨府的二公子，身份尊贵，性情冷厉。
而她不过是个低贱婢女。
“要是二公子真惦记二少夫人，就当今晚没碰见我。”
她说完便后悔了。
墨瑾昱怎会看不出她这点小心机？
她越是故作从容，越显出内心的慌乱。
她越是劝阻，越说明她在意。
那副倔强又胆怯的模样，看得他心底莫名一软。
从前的醒黛总是一声不响地站在角落，端茶送水都低着头。
可今夜，她竟然敢拦他去路，甚至还敢抬头笑着看他。
竟多了几分少见的娇气和灵动。
他心里竟泛起一阵说不出的欢喜。
原来，她也开始为他动心了。
墨瑾昱唇角微微扬起。
他并未戳破她，也没有斥责她，反而用一种近乎纵容的眼神看着她。
“你胆子不小，敢拦我的路。我还怕陪你走一趟不成？”
话音未落，他手臂猛地一用力，直接将醒黛横抱起来！
她还没来得及惊呼，整个人就被托离地面。
他低头把脸埋进她脖颈。
她顿时全身僵住，只觉那片肌肤，一阵阵发麻。
她微微侧过脸，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恳求。
“二公子……别闹了。这儿是主院，夜里安静，稍有动静就可能惊动旁人。若是吵醒二少夫人就不好了，对您也不利。”
墨瑾昱一声低笑，仿佛她此刻的慌乱和克制，全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这小姑娘，还挺会替他着想。
他没解释什么，只是沉默地收紧手臂。
抱着她大步朝侧院那间破旧小屋走去。
进了屋，木门“砰”地一声被踹上。
他手臂一松，就把醒黛扔上了那张硬邦邦的木板床。
醒黛根本没防备，后背“咚”地撞在床板上，疼得她忍不住轻哼出声，额头渗出冷汗。
墨瑾昱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怎么？又换新招数了？以为装可怜、演委屈，就能让爷心软？”
他脱下身上那件黑色外袍，俯身靠近。
手指有些粗鲁地抹掉她脸上的泪。
“我不是说过吗？不准哭。”
“怎么就是不听话？嗯？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醒黛咬着嘴唇，没顶嘴，也不敢反驳，只是死死压抑着哽咽。
她只是默默伸手，颤抖着，一点点卷起裤腿，露出底下惨不忍睹的伤痕。
“我真的……好疼。”
墨瑾昱盯着那片伤痕，眼神骤然变冷，寒意从瞳孔深处蔓延至周身。
他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刚才那副轻佻戏谑的模样立刻消失了。
醒黛心里猛地一颤！
糟了。
她不过是个靠着姿色讨人欢喜的丫头罢了。
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侍妾，如今这副模样，狼狈不堪，伤痕累累。
这样的她，怕是连瞧都不愿多瞧一眼吧？
醒黛心头一阵抽紧，下意识想把卷起的裤腿拉下来。
可手刚抬到一半，就被一只大手死死抓住。
“别动。”
他的声音不高，却不容抗拒。
醒黛浑身一僵，动作彻底停滞。
“怎么回事？”
他语气近乎平静，却藏着一股沉重的压迫感。
醒黛垂下眼睛，不敢对上他的视线。
她小声开口。
“是奴婢伺候二少夫人时不够用心……她才罚我的。”
墨瑾昱听完，嘴角勾起一抹讥讽至极的冷笑。
“不够用心？”
说着，他竟缓缓俯下身，靠她更近了几分。
醒黛终于忍不住抬头……
墨瑾昱仍死死看着她。
“你进府，还没满两天。”
“她是今早才跟我讨你要去的。你说，白天你是跟谁在一起的？”
醒黛偏过头，再也不敢看他的眼睛。
一只带着老茧的手，突然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了头。
紧接着，他的影子笼罩下来，一个充满压迫感的吻，狠狠砸在她的唇上！
“嗯！”
醒黛猝不及防，发出一声闷哼。
这个吻，没有半点温柔。
他强势地撬开她的牙，将她的反抗和哭喊，全都无情地堵回嘴里。
就在意识快要模糊，即将陷入昏厥的一瞬……
唇上的压力忽然松了。
新鲜空气如潮水般冲进肺里。
她立刻呛咳起来，肩膀剧烈起伏。
墨瑾昱松开了手，却紧紧盯着她。
“不说实话？”
他声音沙哑，每一个音节都裹挟着压抑的怒意与审视。
醒黛再也不敢隐瞒。
“是……是新婚那晚……”
“二少夫人来找您，没找着，就让我跪着罚……从半夜，一直跪到天快亮……”
墨瑾昱面无表情。
原来如此。
司知芮竟敢在他眼皮底下，欺负他的人？
哪怕只是个丫头，那也是他名下的人，动她，就是在打他的脸！
只要是他的东西，谁都不能碰。
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冒犯，他也绝不会轻饶。
此刻，望着面前这个眼眶通红、泪水未干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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