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刚一摆开架势,那道破空而来的身影已然携万钧之势轰然落地于数丈之外。
可在其落地时,并非震耳欲聋的巨响,而是更为骇人的、几乎凝滞空气的压迫感,这一手,显然是此人对自身的力量已控制到极致,达到了收放自如的状态。
江真此刻顶着压迫感凝目看去。
只见来人是个中年男子,身材瘦削高挑,穿着一身暗沉如墨、边缘绣着惨白骨纹的劲装。
他面容狭长,眼窝深陷,鼻梁高挺如鹰喙,一双眸子是罕见的灰白色,转动间不带丝毫情感,只余下冰寒的审视。
而与此同时,对方那股独属于炼丹期强者的丹压,已如同无形的枷锁,牢牢锁定住了他和李顶天二人。
“你们敢在骸骨帮的地盘撒野!还杀了我的狗!”
“真是好大的胆子!”
对方的声音不大,却如同刮骨的寒风,每一个字都带着砭人肌骨的杀意,令江真和李顶天都觉心底一空,后背几乎被冷汗所浸透。
中年男子淡淡的说完这句话后,灰白色的眸子冰冷地扫过屠狼等人死状各异的尸体,最后定格在江真身上,尤其是在他那异于常人的高大身躯、光秃秃的头颅以及左臂尚未完全平复的诡异纹路上多停留了一瞬。
“哪里来的邪崽子,只有炼精期六层?嗯,体魄倒是不俗……”
他说罢顿了顿,目光转向强撑站立的李顶天,孩童的外貌让他眼中闪过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讶异,但随即被更深的寒意覆盖。
“真是活久了什么都能见到,你这模样倒是够稀罕的,不过看你腰间短刀的式样,莫非是齐云玄镜使?”
“呵呵,既然是玄镜使亲面,那我便给你二人一人一句话的功夫,说吧,来我骸骨帮的地盘作甚。”
李顶天闻言一怔,随即强忍着那几乎令人窒息的丹压,握紧短刀,沉声道:“骸骨帮?我等只不过路过此地,是你们的人先行动手偷袭,莫非这彔国地界,已无半点规矩可言?”
“呵呵,这就是你要讲的?也不说说来历,报报家门?那就是无名无份的野修了?”
对方听罢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毫无笑意的弧度。
“既然如此,那我便告诉你们,在这里,实力就是规矩。我这手下屠狼再废物,也是我‘鬼鹰’厉寒的人。动了我的人,就要有被剥皮拆骨、魂魄点灯的觉悟。”
他的语气平淡无波,却透着一股视人命如草芥的残忍漠然,那双灰白色的眼睛盯着二人,像是在打量两件即将被拆解的物什,随即露出思忖之色继续道:
“不过杀了你们反而便宜了你们,嗯…容我想想,是把你们变成药奴……还是拆散了单卖呢…”
“唔…”
“血斗场倒是缺人,估摸得到的玄晶能更多些…”
江真闻言,瞳孔骤然收缩。
血斗场?
药奴?
果然和他料想的差不多,眼下是最糟糕的情况,今天恐怕不能善了了。
于是他抛下幻想,体内气血开始加速奔流,左臂的奇刃也开始传来饥渴而危险的悸动。
李顶天这边也是心头一沉,他真是没想到,前脚刚踏入彔国的土地,后脚就遭遇到了如此强敌,那百里刀他们恐怕也……
正当二人思忖之时,厉寒似乎失去了继续对话的耐心,灰白色的眸子寒光一闪:“是乖乖束手就擒,省些皮肉之苦,还是让我亲自‘请’你们回去?”
话音未落,他周身丹压骤然增强,如同实质的山岳般向二人倾轧而下。
江真与李顶天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
眼下唯有一搏!
“动手!”
江真低吼一声,不再压抑,左臂衣衫瞬间炸裂,深紫色的触须狂涌而出,瞬间纠缠凝聚成那柄狰狞的骨肉巨刀,一股凶戾蛮横的气息冲天而起,竟短暂冲开了部分丹压的束缚。
他脚踏地面,碎石飞溅,庞大的身躯携着巨刃,如同蛮荒凶兽般朝着厉寒率先扑去!
刀未至,狂暴的法力气浪已席卷而出。
“骤雨!”
李顶天几乎在同一时间将炼精期七层的法力催谷到极致,身影化为一缕难以捉摸的青烟,短刀藏于肘后,从侧翼鬼魅般袭向厉寒,刀光如毒蛇吐信,刁钻狠辣,直取厉寒周身要害与视线死角。
面对二人这豁出性命的合击,厉寒灰白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冰冷的讥诮。
“蜉蝣撼树。”
冰冷的声音尚在空气中残留,他的人却已从原地消失。
并非瞬移,而是速度太快,在江真和李顶天的视线中,只留下了一道模糊的、几乎与暗沉天色融为一体的灰影。
江真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令他心悸的灰白瞳孔已近在咫尺!
对方竟是迎着骨肉巨刀的锋芒,以毫厘之差擦着刀锋欺身而入!
快!
太快了!
下一刻,一只枯瘦、苍白、却蕴含着恐怖阴寒之力的手掌,轻飘飘地按在了江真宽阔的胸膛正中。
触感冰凉,如同寒玉。
“咚!”
随着一声仿佛重锤擂在败革之上的闷响发出,江真浑身剧震,冲势戛然而止,如同迎面撞上了一座不可撼动的冰山般倒飞而回!
“噗——!”
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痛吼,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暗红色鲜血便狂喷而出,其中竟隐隐带着冰碴!
落地之后,只觉得五脏六腑仿佛都被冻裂、移位,骨骼不知碎了多少,眼前一黑,便彻底失去了意识,庞大的身躯如同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倒地,砸起一片烟尘。
从厉寒近身,到江真倒地昏迷,整个过程不过一息之间。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厉寒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
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反手屈指一弹。
“嗤!”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灰白色指风破空而出,精准无比地点在了身后李顶天正在向他逼近的短刀刀脊之上!
“叮!”
一声清脆的悲鸣,李顶天那柄法刀,竟被这一指之力生生震得从中断裂!
断口处平滑如镜,随即蔓延出细密的冰裂纹。
李顶天虎口崩裂,鲜血淋漓,下一刻,一股阴寒刺骨的力量顺着断刀残柄汹涌而来,瞬间侵入他体内的法脉中开始疯狂肆虐,冻结法力,侵蚀生机。
“呃啊……!”
李顶天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手中断刀脱手,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向后抛飞,在空中便已失去意识,小小的身躯砸落在乱石之中,再无动静。
荒野之上,尘埃缓缓落定。
厉寒缓缓收回手掌,轻轻掸了掸衣角,看着倒地不起的二人,灰白色的眸子恢复了之前的冰冷无波。
“自不量力。”
他低声说了一句,随即抬头望向血城方向。
这时,远处传来急促而整齐的马蹄声,骸骨帮的大队人马终于赶到。
为首的头目看到现场景象,尤其是倒地不起的江真和李顶天,以及负手而立的厉寒,连忙滚鞍下马,恭敬行礼:“厉头领!您没事吧?这两个……”
“无妨。”
厉寒打断他,指了指江真:“这个大的,炼精期六层,体魄特异,用三层‘封元锁’,送进血斗场。那个小的。”他又指了指昏迷的李顶天:“此人也许是齐云国玄镜司的人,模样奇特,用普通‘封元锁’即可,直接送到尸老那。”
头目连忙应诺:“是!”
随即又小心问道:“头领,最近咱们血城周边不太平,来了好多陌生面孔,方才赶来时找爷吩咐我等给您带个口信,希望您能留意此事,最好能安排几人调查出个明目。”
厉寒冷哼一声,灰白的眼中闪过厉色:“这等小事也吩咐我!老子没空!”
说完,他身形竟直接遁入半空,“嗖”的一声冲入了天际,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唉……那还是小的去办吧…”
头目哀叹一声,随后立刻指挥手下如狼似虎地扑上,用刻画着符文的精钢锁链将江真和李顶天捆得结实实,分别塞进了特制的笼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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