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天边最后一抹残阳早已消失不见。荒野上，风卷起尘土，吹得人睁不开眼。
苏妄跪在地上，紧紧扶着谢无妄，掌心还残留着他颤抖的体温。远处的沈清秋神情凝重，握紧了手中的剑柄；而苏小棠则站在原地，望着那片飘散在空中的绒毛，心跳如擂鼓。
“时间……从来都不允许被篡改。”谢无妄喃喃低语，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下一秒，他整个人猛地一震，双目紧闭，仿佛陷入了某种沉睡。
“谢前辈！”苏小棠急切地上前一步，却被苏妄伸手拦住。
“别动。”苏妄低声说道，“他在跟初代剑主做最后的博弈。”
话音刚落，谢无妄的影子忽然剧烈扭动起来，像是有东西要从里面挣脱出来。它缓缓拉长，扭曲，最终化作一道模糊的身影，与谢无妄的身体分离。
那道身影悬浮在半空中，轮廓隐约可见一个披着黑袍的男人，面容模糊，只有一双眼睛透出森冷的红光。
“你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那道声音嘶哑而阴冷，“我是剑修之祖，是太虚剑宗的缔造者，我才是这片天地真正的主宰！”
苏妄缓缓站起身，长剑横于胸前：“你不是谢前辈的对手。”
“呵……”那道身影发出一声冷笑，“你以为他是怎么活下来的？你以为他的每一次选择都是出于本心？不，小子，你错了。他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是因为我一直容忍着他。”
话音未落，那道身影猛然冲向谢无妄的身体！
“小心！”沈清秋大喝一声，挥剑迎上，却在半空中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苏小棠见状，咬牙抬手，六芒星印记在掌心浮现，试图调动体内那股神秘的力量。然而就在她准备出手的一瞬间，那道黑影忽然停下了动作。
“等等……”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目光转向苏小棠，“你……你是林雪瑶的后人？”
苏小棠心头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你……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黑影沉默片刻，忽然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原来如此……难怪往生镜会回应你。林雪瑶啊……她当年将一部分灵魂碎片藏在了骨书中，就是为了今天。”
“你说什么？”苏妄眉头紧皱，“你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的比你们想象得多。”黑影缓缓漂浮到半空，声音带着几分追忆，“林雪瑶曾是我最信任的弟子，但她背叛了我。她发现了我借尸还魂的秘密，也发现了魔神卵的存在。于是她联合初代封印师，在我死后封印了我的元婴，并将一部分力量打入时空之中。”
“所以……”苏小棠的声音有些发颤，“你也是魔神的一部分？”
“不。”黑影摇头，“我是人类，只是……被魔神污染了而已。而真正的问题在于，你们现在所面对的危机，远比我当初造成的还要严重。”
“什么意思？”苏妄追问。
“血月教已经找到了真正的时空锚点。”黑影缓缓说道，“他们用初代剑主的遗骸炼制成了锚点，彻底撕裂了幽冥海的封印。很快，整个世界的因果都会崩塌。”
“幽冥海……”苏妄脸色骤变，“难道就是传说中埋葬轮回之地的那片死海？”
“正是。”黑影点头，“而你们的父亲——也就是你的前世，已经在那里等了你九次。”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远处的天空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黑色的海水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如同猛兽般咆哮着席卷而来！
“快走！”苏妄一把拉住苏小棠，转身就跑。
可那海水来得太快，眨眼间便已淹没整片荒野。四周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形，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海水翻腾之间，隐约浮现出无数身影。那些身影全都穿着不同的服饰，有的身披铠甲，有的身着白袍，甚至还有穿着现代服装的年轻人。
但最令人惊骇的是，这些身影竟然全都长着一张脸——苏妄的脸！
“这……这是什么？”沈清秋瞪大双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我……我的前世？”苏妄的声音有些发抖。
那些身影静静地漂浮在水中，仿佛沉睡一般。他们的右臂全都诡异缺失，只剩下空荡荡的衣袖随波荡漾。
“九世轮回……”黑影的声音再次响起，“每一世，你都在这里结束。而每一世，你都失去了右臂。为什么？因为那是你命中注定要付出的代价。”
“代价？”苏妄怒吼，“我到底做了什么，要承受这样的惩罚？！”
“因为你选择了反抗命运。”黑影冷冷道，“而命运，从不允许有人逃脱。”
就在这时，海水忽然泛起奇异的光芒，一道熟悉的身影缓缓浮现。
林雪瑶。
她的残魂静静漂浮在水中，原本破碎不堪的灵魂此刻竟显露出几分清明。她的眼神落在苏妄身上，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娘！”苏小棠激动地喊道，“你能听见我们吗？”
林雪瑶的目光转向她，眼中闪过一丝温柔，随即又是一阵痛苦。她抬起手指，指向幽冥海深处，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在指引我们……”苏妄喃喃道，“去幽冥海的中心。”
“那里有什么？”沈清秋问。
“答案。”苏妄握紧拳头，“关于我为何轮回九世，关于魔神卵的真相，关于……这一切的源头。”
海水继续上涨，淹没了他们的脚踝、腰腹、胸口……
就在水即将吞没他们头顶的一瞬间，林雪瑶的残魂忽然睁开双眼，口中吐出一句话：
“记住……真正的敌人，从来都不是魔神。”
下一刻，她的身体轰然碎裂，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幽冥海中。
而苏妄等人，则被海水彻底吞没。
黑暗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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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敌人，从来都不是魔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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