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娄振华略显疲惫却异常清亮的眼睛。
那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一夜的辗转反侧、利弊权衡，此刻沉淀为一种近乎冰冷的决断。
当务之急，不是伤春悲秋，而是精密的谋划，是关乎身家性命的棋局落子。
何雨柱跟在老丈人略显沉重的步伐后，踏入了这间弥漫着旧书墨香和沉重气氛的书房。
他的内心却如古井深潭，波澜不惊。
上辈子那场猝不及防的风暴，那撕心裂肺的离别，如同烙印刻在灵魂深处。
如今，他这只“重生”的蝴蝶，翅膀提前了小半年扇动。
时间，就是最宝贵的筹码！
他有信心，凭借这先知先觉，加上自己暗中铺就的路子。
让老丈人娄振华能比前世更从容、更安全地离开——这座即将风起云涌的四九城。
更何况……何雨柱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李怀德那条大腿，他抱得比前世更早、更牢。
这根线，将是他在未来那场混乱中最重要的护身符和登云梯。
等那“局势变化”的风声一起。
他何雨柱，高低也得搏个委员会组长以上的位置坐坐。
不是为了权势本身，而是为了那最简单也最奢侈的愿望——省掉那些无谓的麻烦。
更重要的是，护住身后——媳妇娄晓娥的绝对安全。
这个念头，是他所有算计里最滚烫的底色。
“坐吧。”
娄振华的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他指了指靠墙那张蒙着深色绒布的沙发，动作简洁有力。
何雨柱没有客套，微一点头，便沉身坐下。
沙发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这过分安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娄振华转身，从暖水瓶里倒出滚水，熟练地冲洗着两个白瓷盖碗，放入茉莉花茶。
热水注入，卷曲的茶叶在杯中舒展、沉浮，浓郁的茉莉香气随之升腾、弥漫，暂时驱散了空气中凝滞的紧张。
他将一杯茶轻轻放在何雨柱面前的茶几上，自己端着另一杯，在何雨柱对面的单人沙发里坐下。
袅袅的热气模糊了他镜片后的眼神，却掩不住那份直指核心的锐利。
“柱子，”娄振华没有绕弯子。
开门见山，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怕惊扰了窗外尚未完全苏醒的院落。
“不瞒你说，其实自从你前些天跟我提过那‘局势’的变化后，我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
当天晚上，我就动用了所有能托的关系，撒出去大把的‘黄鱼’探路。”
他顿了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似乎在品味茶香，又像是在斟酌词句。
“结果……呵，就不跟你细说那些糟心事了。
总之，往南边去的路子，我算是勉强搭上了一条。
计划是，从津市的码头，搭一条‘熟识’的货轮，趁着夜色……出去。”
他用“出去”代替了那个更敏感的词，但彼此心照不宣。
放下茶杯，娄振华的目光如实质般落在何雨柱脸上，带着审视。
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昨天听你那么一说，你有路子，而且听着更稳妥。
柱子，你给叔撂个实在话，这事儿，到底有几分把握？靠不靠谱？”
何雨柱心中微微一震。
他早知道老丈人行事果断，手腕老辣，能在四九城商海沉浮多年，屹立不倒绝非偶然，却没想到他行动力如此惊人！
自己这边才透了个风，那边连偷渡的船都联系好了。
这份雷厉风行，这份在危机面前的决断力……何雨柱暗自感慨，难怪娄家能攒下这份家业。
单凭这份“快”字诀，自己上辈子就真是拍马也赶不上。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闪过脑海——若是自己也有老丈人也能如此果断……
那些在上辈子直接或者间接把自己坑得惨死桥洞，现在还在四合院里上蹿下跳的禽兽。
哪还有机会活蹦乱跳到今天？一丝冷意掠过眼底，但转瞬即逝。
他迅速收敛心神，迎着娄振华的目光，身体微微前倾，语气斩钉截铁。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娄叔，这事儿，我不敢说有十成十的把握，但十拿九稳！
不过，需要这样……这样……”何雨柱的声音压得更低。
几乎成了气声，他快速地、清晰地描述着自己的计划。
“……关键就在李怀德身上！只要他肯‘点个头’，或者‘睁只眼闭只眼’。
在几个关键环节上‘疏忽’一下，再配合上您这边找的货轮路子，这事儿就成了！
而且动静能压到最小，风险降到最低。”何雨柱最后强调。
“有李怀德的配合，这事能成！”
娄振华听得极其认真，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茶杯壁，陷入了沉思。
他缓缓点头：“嗯…你这路子，听着确实比我自己找的要……更‘体面’些，诱惑力也更大。”
他承认何雨柱的计划在操作性和隐蔽性上似乎更胜一筹。
但老辣如他，岂会只看到好处？“我只是害怕……”
娄振华眉头再次蹙起，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
“李怀德这个人，胃口有多大？他要的，仅仅是钱吗？这潭水，太深了。
一旦沾上，日后想脱身，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担心的是与李怀德这种野心勃勃、背景复杂的人绑得太紧，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甚至成为对方未来的棋子。
“娄叔，您无需担心这个。”何雨柱语气笃定，仿佛早已看透。
“李怀德这边，眼下就是一门心思往上爬，他缺什么？缺的就是‘硬通货’！
无非就是花点钱的事儿。
我觉着这钱，花得值！”他顿了顿，抛出一个更重要的判断，加重了语气。
“而且，我估摸着，轧钢厂迟早要姓李！
杨厂长那个人，您也了解，太正，太讲究规矩，优柔寡断。
论起玩手段、搞平衡、拉关系、揣摩上意，他哪一样都不是李怀德的对手。
明里暗里，杨厂长都斗不过！李怀德上去，是迟早的事。”
何雨柱这番话，既是对局势的判断，也是在给娄振华信心。
——押宝李怀德，从长远看，未必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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