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沈默打开窗户，把通讯器伸到室外，终于捕捉到了信号。
可正在这时，窗外突然窜出一条带着倒刺的黑色枝蔓，像毒蛇般猛地刺穿了他的胸口。
沈默闷哼一声，牙关紧咬。任凭那冰冷的树枝在体内震颤，他的手却死死攥着通讯器。
“嘟嘟嘟——”
老旧的通讯器在掌心震动，试了数次后，终于传出微弱的拨号音。
可仅仅静默十几秒，那声音便戛然而止，没有人接听。
沈默咳出一口血沫，眼神却愈发坚定，再次按下拨号键。这台特制的通讯器，从始至终只能拨通一个号码。
终于，第三次拨号的忙音刚响过半，电话被接起了。
“你打这么多电话干什么？”听筒那头传来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在睡梦中被吵醒有些不耐烦。
沈默忽然笑了，笑声牵扯着胸口的伤口，让他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终…终于打通了…”他原以为再也拨不通这个号码，此刻喉间的腥甜都染上了一丝释然。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让他弯下腰，胸口的枝蔓又深入几分。
秦曼的声音在听筒里起伏：“怎么了？不说话干嘛？打错了？没事我就挂了。”
“别！”沈默急忙开口，全然不顾插在胸口的异物，用力咽下嘴里的血味，对着通讯器急促道，“等等，别挂！我有很重要的事…必须告诉你。”
“什么事？”秦曼声音很淡。
“3号污染区已经失控，灯塔被彻底包围了！罗岗离这里太近，你们必须立刻做好准备！”
秦曼正靠在床头，听筒里的话音刚落，她猛地坐直身体，握着通讯器的手指瞬间收紧：“你说什么？”
“我说得很清楚，”沈默的声音混着粗重的喘息，带着濒死的沙哑，
“3号污染区马上就要沦陷了，我们已经被困死在灯塔里。这里的通讯全断了，幸亏我留着这台通讯器…幸亏你接了电话。”
“想想二十年前的污染大爆发，这里…马上就要变成一样的地狱了。”
“没有多少时间了，让罗岗城所有人立刻准备！能撤离的赶紧走，走不了的就拼死坚守，还有…一定要把这事上报军区！”
“到底发生了什么？”秦曼的声音发颤，一方面希望沈默说的是假的，另一方面，她也知道，沈默从来不会对她开这种玩笑。
“我们也不知道…异变来得太快了，”沈默的喘息越来越重，
“等我们察觉到异常时，那些污染物已经爬满了灯塔外墙。我们的监测器全成了摆设，它们能屏蔽所有信号…”
“你现在在哪？！”秦曼追问，声音慌乱。
“我还在灯塔…这里已经被围死了。”沈默咳得更凶，通讯器里传来令人心悸的血沫声，“咳咳…我不行了…”
“你听着，我没多少时间了，刚才的话…你一定要记住，我不是开玩笑”
“我知道了。”秦曼的声音哽咽，牙齿死死咬着下唇。
“好…那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沈默的声音轻了下去，带着一丝释然。
“你等着！我现在就去上报！”秦曼咬紧牙关，又问，“你怎么样，你受伤了？”
她听出了沈默声音不正常。
“我没事。”沈默笑了一声，低头与看着自己被贯穿的胸口，血顺着枝蔓往下淌。
“不用担心我。”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你坚持住，我现在就给统长打电话，我们会去救你的。”
“别，别来了。”沈默压住翻涌的腥甜，“你听说我，听我说好么。”
“好，你说。”秦曼一边将通讯器放到耳边，一边快速的换上了衣服。
“对不起。”沈默的声音放得很轻，“阿曼，这个道歉…其实三年前就该说了。对不起…我迟到了这么久。”
“对不起。”
“你觉得现在道歉还有用吗？我不要你的道歉。”秦曼的动作一顿，声音里裹着哽咽，像被揉皱的纸，带着压抑多年的委屈。
沈默笑了，笑声里混着血沫的腥甜，“呵呵，那我还是要说啊，对不起…阿曼。要好好活着啊。”
他艰难地转头，视线落在墙角的箱子上。
最底层压着那张泛黄的专业申请书。
那是他承诺的最后一年，为了这个坚守了十年的承诺，他耗尽了整个青春。本以为今年就能卸下重担，去追寻迟来的幸福，可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嘟…嘟嘟…”
通讯器里突然传来冰冷的忙音，像一把钝刀割裂了最后的牵连。
秦曼猛地顿住，紧紧攥着那台老式通讯器，对着听筒歇斯底里地大喊：“喂？沈默！沈默！你说话啊！”
可是听筒里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忙音，再无半分回应。
“说话啊！混蛋！我还没原谅你，我不接受你的道歉！”秦曼对着通讯器嘶吼，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糊花了脸颊。
但她很快抹掉泪水，不能让悲伤冲垮理智。
她将那台已没了声响的通讯器攥在手心，指尖因用力而泛白，随即拿起另一个放在床头柜上的通讯器，快速拨通了另一个号码，那是罗部长的私人通讯号。
听筒里传来的却是机械的忙音。
秦曼没有犹豫，立刻切换号码重拨。这一次，电话终于被接起，听筒那头传来唐海带着睡意的声音：“喂？这么晚了，怎么了？”
“发生重大事故！”秦曼的声音因急促而发颤，“252号灯塔已经被污染区吞噬，3号污染区出现大规模移动扩散！立刻通知所有人，准备应急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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