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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膛余烬里蹦出几点火星，溅在萧烈手背。
少年浑然未觉，只盯着墙角腌菜坛——昨夜三道裂痕正吞吐微光。焰痕灼红如炭，岩痕沉褐似铁，那道血弦痕却蜿蜒渗出油渍，在晨光下泛着不祥的彩晕。
\"火毒淤了。\"云烬的破蒲扇拍在萧烈后颈，\"去，把鸡喂了。\"
半袋霉粟塞进怀里，酸腐味冲得萧烈鼻腔发痒。篱笆角的老母鸡\"咯咯\"叫着扑翅，羽梢扫过石凡胸口的劈柴斧，\"锵\"地迸出火星。
石凡脖颈岩纹已蔓延至下颌，喉结滚动时发出砂石摩擦声：\"蛭王虽灭...眼蛭分身还在村民心脉。\"他指尖抠进斧柄裂纹，\"再不挖出，午时便...\"
\"便怎样？\"云烬踹翻鸡食槽，\"变粪肥？\"
霉粟撒了一地，鸡群争抢啄食。有只芦花鸡突然噎住般伸长脖子，鸡冠涨得紫黑，喙里竟呕出半截扭动的黑蛭！
琴九棉弦倏地绷直：\"鸡胃...在炼化眼蛭？\"
弦音未落，呕出黑蛭的芦花鸡突然炸成血雾！残羽纷飞中，数十条黑蛭弹射向三人面门！
\"低头！\"石凡旋身挥臂——
\"噗嗤！\"黑蛭撞上他石化的小臂，汁液四溅！蛭尸黏在岩肤上\"滋滋\"冒烟，转眼蚀出麻点凹坑。萧烈烧火棍横扫，棍风卷着霉粟扫落蛭群。蛭尸触到霉粟竟剧烈抽搐，腹部分泌出粘稠黑油。
\"油毒反噬...\"琴九急退，染血的棉弦绞住最后几条黑蛭。蛭身在弦上疯狂扭动，分泌的黑油浸透棉弦，弦丝瞬间灰败如死蛇。
云烬的腌菜坛凌空飞来：\"接着！\"
坛口幽光暴涨，灰败棉弦连带蛭尸被吸入坛中。坛内\"咕嘟\"作响，油花顺着血弦痕渗出，在坛壁晕开彩斑。
\"鸡食破煞，但陈粟霉毒伤魂。\"云烬抓把新粟撒向惊散的鸡群，\"就跟你们救人心切反遭油毒一个理——\"他忽然掐住只乱窜的公鸡，\"火候！\"
鸡颈应声而断！滚烫鸡血泼向腌菜坛。血落坛壁的刹那，三道裂痕同时嘶鸣！焰痕腾起黑烟，岩痕剥落碎屑，血弦痕鼓胀如濒断的弓！
坛中油液骤然沸腾，映出骇人景象：荒山焦土上，数十个眼蛭傀儡正撕扯同类尸体。每吞吃一具，体表眼珠便增一圈，中央那颗主眼猩红如血——赫然是赵天魁的瞳仁！
\"他在养蛊...\"琴九耳蜗淌下黑血，\"用分身互噬...炼新蛭王！\"
石凡胸口斧头嗡鸣震耳：\"村民心脉的眼蛭也在呼应！\"
萧烈眉心灼痕突突跳动，昨夜没入的赤卵在识海狂燃：\"我能烧——\"
\"烧个屁。\"云烬将死鸡扔进腌菜坛，\"油锅没开就下菜，等着炸灶？\"
鸡尸在油液中迅速膨胀，羽毛化为黑针\"嗖嗖\"钉向坛壁。焰痕被黑针扎得明灭不定，岩痕覆满绒毛状霉斑，血弦痕绷得几乎透明！
坛身剧烈摇晃，龙纹游走欲出。云烬却一屁股坐上坛盖，草鞋底\"啪\"地拍上坛口：\"急火熬不出好卤。\"
荒山景象在坛壁油彩中扭曲。眼蛭傀儡们突然僵住，体表所有眼珠同时转向青石村！赵天魁的狞笑透过主眼传来：\"多谢添柴——\"
\"噗！\"
琴九肩头旧伤崩裂，黑血喷溅如箭！血箭在半空凝成小蛭，直扑云烬后颈。石凡挥斧欲斩，斧风却带得萧烈踉跄撞向鸡群。受惊的芦花鸡炸窝乱飞，翅羽扫过琴九喷溅的黑血——
\"轰！\"
血羽燃起碧火！火焰顺黑血倒卷回琴九伤口，少女惨叫着蜷缩，体表浮出蛛网般的火纹。
\"血羽焚心...是焚魂阴火！\"石凡斧头劈向琴九肩头，想斩断火路。斧刃触及火纹的刹那，碧焰顺斧身裂纹窜向他心口！
腌菜坛盖突然炸飞！
沸腾的油浪冲天而起，将漫天血羽碧火尽数吞没。坛中死鸡已胀成圆球，鸡皮绷出赵天魁模糊的五官：\"涅盘坛...归我了！\"
鸡嘴大张，腥风卷向坛底——那里沉着三粒星髓金砂，正是昨夜光卵残留！
\"火候到了。\"云烬突然掀开草帽。
他咬破食指，血珠弹向争食的鸡群。鸡喙啄到血滴的刹那，所有活鸡同时僵直，眼珠蒙上灰翳。
\"粟来！\"萧烈手中霉粟袋无风自扬。陈粟暴雨般泼向僵鸡，每粒霉粟触到鸡羽便燃起豆大金焰。石凡胸口斧头红光暴涨，劈柴斧竟脱体飞出，凌空劈向油浪中的鸡球！
\"铛——！\"
斧刃劈中鸡球的瞬间，所有燃金焰的活鸡齐声啼鸣！
鸡鸣汇成穿云裂石的清唳，村子上空陡然展开遮天火翼——竟是凤凰虚影！
油坛中的鸡球发出凄厉惨嚎，在凤鸣中如蜡融化。赵天魁的咒骂戛然而止，荒山景象溃散成油花。
凤凰虚影垂首，灼目金瞳望向腌菜坛。坛底三粒金砂浮起，化作流火投向凤喙。
\"鸡食引凤...\"云烬拍拍坛身，\"该付食钱了。\"
腌菜坛嗡嗡震鸣，三道裂痕同时亮起。焰痕喷出金火，岩痕腾起山影，血弦痕中琴九的断弦激射而出，缠向凤凰左足！
凤唳震天！
流火般的凤羽扫过琴九，少女肩头碧火尽熄；羽梢掠过石凡，脖颈岩纹\"咔咔\"龟裂；一片金羽飘落萧烈眉心，灼痛瞬间化作暖流。
凤凰虚影长唳着冲霄，爪尖却勾着那道棉弦。弦丝绷如满月，将一粒熔金般的血珠扯落，\"滴答\"坠入腌菜坛。
\"噗通！\"
血珠入坛，油液尽化清泉。坛底三道裂痕镀上金边，那道血弦痕中央，赫然嵌着颗搏动的金红血核！
荒山深处，白骨王座轰然坍塌。
赵天魁捂着眼窝嘶吼，指缝间钻出金色绒羽：\"凤...凤凰真血？！\"
最后一声咒骂被燎原金焰吞没。
云烬扣上坛盖。
晨光落满小院，喂鸡的霉粟已发芽抽穗，嫩叶上滚着金露。
\"火候到了。\"他揪下片金叶嚼着，\"该腌主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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