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半分迟疑，林晚棠如同离弦之箭，猛地转身冲向楼梯！沉重的脚步声在木质楼梯上咚咚作响，每一步都踩在倒计时的鼓点上。
她冲进房间，以最快的速度扯下身上的家常衣服，套上一身利落的裤装，抓起随身小包，旋风般又冲下楼。
“阿晚！你这是要去哪儿？！”周凤英被女儿这突如其来的火急火燎吓了一跳，手里的毛线针都掉在了地上，声音里满是惊愕和担忧。
林晚棠已经冲到玄关，一边弯腰飞快地换着鞋，一边语速极快，甚至带着点喘息：“妈，我去趟江城！今晚可能……不回来了！”她没时间解释更多。
“江城？！”周凤英更急了，追到玄关，“去那儿做什么？我们还得几天才正式搬过去，那边院子还乱糟糟的没收拾好呢！你这孩子……”
“砰！”
回应她的，是沉重的关门声和女儿瞬间消失在门外的身影。
周凤英看着紧闭的大门，又是担忧又是气闷，忍不住对着空气抱怨：“这孩子！真是想一出是一出！风风火火的，也不知道像谁……”
“周姨，您别急。”一直坐在客厅的赵振国立刻站了起来，他行动间仍能看出伤处初愈的些许凝滞，但眼神坚定，“我去看看阿晚，把她安全送到地方。”
周凤英看着赵振国，又是感激又是心疼：“振国啊，这……你这刚拆线，医生说该静养的！那可是挨了枪子的伤……唉，你们这些孩子，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她话没说完，赵振国已经拉开门追了出去。
“放心，周姨，我有分寸。”他的声音消失在门外。
林晚棠走得极快，几乎是跑向巷口。刚拐上大路，就听见熟悉的引擎声靠近。
赵振国的吉普车稳稳地停在了她身边，副驾驶的车门被从里面推开。
“阿晚，上车！”赵振国探过身子，语气不容置疑，“你要去哪，我送你。”
林晚棠没有丝毫犹豫，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安全带都来不及扣紧，急促地说道：“振国哥，送我去江城！越快越好！有些事……我现在真的没法跟你细说，”她的声音因急切而微微发颤，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焦灼，“谢明远去了江城救灾，他……他会有生命危险！我……我实在放心不下，我必须去！”
赵振国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顿，侧头看向她，眉头紧锁：“江城？那边刚爆发了山洪，非常危险！你真的确定要去？”
“确定！”林晚棠斩钉截铁，目光没有半分动摇，“非去不可！你要是不方便……”她飞快地估算着时间，“我就去汽车站赶长途车！两百多公里，三个小时……应该能到……”虽然她知道，长途车绝不可能比赵振国开车更快、更灵活。
赵振国看着林晚棠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决绝和深藏的恐惧，没再多问。
他利落地挂挡，踩下油门，吉普车发出一声低吼，朝着城外方向疾驰而去。
“坐稳了。”他目视前方，嘴角却勾起一个安抚的弧度，“我可没说不去。正好，提前去认认我将来要扎根的地盘，挺好。”
一股暖流夹杂着沉重的愧疚瞬间涌上林晚棠的心头。她看着赵振国专注开车的侧脸，他拆线处的纱布还隐约透出一点血色。“谢谢……振国哥。”她的声音有些哽，目光转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低声说，“这次……哥哥要去那么远的西北……你们俩……要好长时间见不到了吧……”
赵振国的声音依旧爽朗，带着他惯有的、仿佛能驱散阴霾的乐观：“怎么会？天底下没有走不通的路！他回不来，我就去看他！腿长在我身上呢！西北的风沙再大，也挡不住我去看兄弟！”
车轮碾过路面，载着两人和一份沉重的、关乎生死的使命，义无反顾地冲向了被暴雨和山洪笼罩的江城。
……
吉普车在泥泞崎岖的道路上颠簸了近五个小时，终于在下午三点左右，冲破了雨幕的阻隔，抵达了被山洪肆虐的江城边缘。
空气中弥漫着湿润泥土、腐烂植物和一种灾难过后的沉重气息。
时间紧迫，两人不敢耽搁，寻了路边一个勉强还在营业的小饭馆，匆匆扒了两碗热腾腾的云吞面，暖了暖几乎冻僵的身子，便再次驱车赶往谢明远部队救援的区域。
当车轮碾过最后一段泥泞，停在临时划定的救援指挥部外围时，林晚棠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一点——飘扬的军旗下，人影幢幢，各种救援车辆和器械正紧张地调动着。
向警戒的战士一打听，才知道谢明远带着主力部队也才刚抵达不久，正在前方最危险的溃堤口组织抢险。
还有时间！
林晚棠用力吸了一口带着水腥味的空气。
谢明远还在这里，还活着！这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丝缝隙。
她靠在吉普车冰冷的车门上，目光焦急地在忙碌的军绿色身影中搜寻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轮廓。
赵振国站在她身边，望着眼前一片狼藉、军民协力抗灾的景象，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丝探究：
“阿晚，你之前……见过谢明远吗？我是说，在订婚宴之前？”
林晚棠的视线依旧在人群中逡巡，闻言微微一愣，下意识摇头：“没有。就是那天他上门……才第一次真正面对面。”她顿了顿，想起谢明远那笃定的眼神，补充道，“不过……他说我们以前见过。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
赵振国转过头，看向林晚棠困惑的侧脸，眼神里掠过一丝了然和追忆的微光。他沉吟了一下，似乎在确认某个模糊的节点：“两年前……大概也是深秋的时候。他确实来过海城执行任务，很秘密的那种。当时，我和宴清……在一个地下联络点，碰巧见过他一面。”
两年前？海城？哥哥和振国哥都见过？
林晚棠猛地转过头，看向赵振国，杏眼睁圆，带着难以置信的恍然：“怪不得！”怪不得在混乱又紧张的订婚宴上，哥哥林宴清和赵振国见到谢明远时，神情并无多少陌生，甚至还主动上前说了话！
原来他们之间，早有这层不为人知的交集！
“可是……”林晚棠秀气的眉头紧紧蹙起，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车门上冰凉的金属边缘，声音里充满了迷茫和一丝对自己的怀疑，“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两年前……我在做什么？见过什么人？完全没有关于他的记忆碎片……”那份被谢明远笃定存在的“过去”，对她而言，却是一片空白，这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烦躁和不安。
赵振国看着林晚棠苦苦思索的样子，目光投向远处被洪水冲刷得面目全非的山峦，似乎在努力从那片混乱中打捞起一个清晰的画面。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引导的意味：
“阿晚，你再仔细想想……高一那年的迎新晚会。”他特意加重了“高一”和“迎新晚会”这几个字，目光转回，牢牢锁住林晚棠的眼睛，“那天晚上……学校大礼堂……后台……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或者……遇到过什么人？”
高一迎新晚会？
林晚棠的呼吸猛地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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