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是无敌的！是永恒的！是至高无上的！你这种渺小的……渺小的……”
他想说“凡人”，但这两个字，无论如何，也无法从他的喉咙里挤出来。
他看着那座遮蔽了整个天空的移动神国。
他看着那环绕在神国之上，如同星河般流淌的法则符文。
他看着那个，仅仅是一步踏出，就让大地为之震颤的，如同终结魔神般的张楠。
他看着那个，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万物都为之焕发生机的，如同生命女神般的苏梦怡。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从始至终，脸上都带着一丝淡淡的，仿佛在看一场无聊戏剧的，冰冷而漠然的青年身上。
凡人？
如果他是凡人，那自己又是什么？
是连尘埃都算不上的，可悲的，笑话吗？
李鹤轩看着他那副彻底崩溃的样子，脸上的讥讽之色更浓了。
他甚至懒得去解释。
碾死一只蚂蚁的时候，需要向另一只即将被碾死的蚂蚁，去解释自己刚刚的动作吗？
不需要。
他转过身，不再去看那两个已经失去了所有价值的“故人”。
他的目光，落在了张楠的身上。
“速战速决。”
“解决了他们，我们去看看叔叔阿姨。”
他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平静。
仿佛，即将要做的，不是一场迟到了两世的复仇审判，而仅仅是，回家吃饭前，顺手丢掉两袋垃圾。
“好嘞！老大！”
张楠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憨厚而又残忍的笑容。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
轰！
他向前踏出一步。
那魁梧的身躯，瞬间，便出现在了陈昊的面前。
一股，冰冷的，死寂的，仿佛要将世间万物都彻底终结的，恐怖的法则气息，如同海啸般，轰然压下！
“不——！！！”
陈昊发出了不似人声的，绝望的嘶吼！
在死亡的最终恐惧面前，他爆发出了最后的潜力！
他那已经被李鹤舟强行掐断的异能，在求生本能的疯狂刺激下，竟然重新恢复了一丝丝微弱的联系！
“王者之风！精神冲击！”
他将自己残存的所有精神力，凝聚成一根尖锐的毒刺，狠狠地，刺向了张楠的眉心！
这是他最强的，单体攻击手段！
即便是同为A级的异能者，猝不及防之下，也要被他重创精神，陷入短暂的昏迷！
然而。
那根足以刺穿钢板的精神毒刺，在接触到张楠眉心前一寸的距离时。
却，停住了。
然后。
就像是暴露在空气中的，一小块干冰。
无声无息地，消融了。
是的。
消融了。
被张楠周身那股，更加霸道，更加不讲道理的，“终结”法则，给直接，从概念上，抹除了。
“什么……”
陈昊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最后的攻击，甚至，连让对方的眼皮，跳动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太弱了。”
张楠那瓮声瓮气的声音，如同九幽之下的魔神低语，在陈昊的耳边响起。
“连给老大挠痒痒的资格，都没有。”
话音落下。
他缓缓地，抬起了那只，缭绕着灰黑色“终结”神力的，巨大的手掌。
然后。
轻轻地，按在了陈昊的头顶。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没有血肉横飞的场面。
甚至，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在贾舒文那因为极致恐惧而扭曲的视线中。
在下方那数十万幸存者，那充满了敬畏与骇然的目光注视下。
陈昊。
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钢铁壁垒的王。
这个自以为是天命所归的，新世界的帝王。
他的身体，从被张楠手掌接触到的头顶开始。
正在，一点一点地，化为，最微不足道的，灰色的，尘埃。
不是燃烧。
不是分解。
而是一种，更加恐怖的，从存在层面上，被彻底“删除”的，过程！
他的野心。
他的抱负。
他的记忆。
他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痕迹。
都在那只，代表着“万物寂灭”的，恐怖的手掌之下，被一点一点地，彻底地，抹去！
他的脸上，还残留着，那极致的，无法理解的，惊骇的表情。
他的嘴巴，还保持着，想要发出最后嘶吼的，形状。
但，一切，都静止了。
然后。
化为了虚无。
风，轻轻吹过。
高塔之上，那个曾经属于陈昊的位置，已经变得，空空如也。
仿佛，这个人，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死寂。
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啊——！！！”
一道凄厉到足以刺破耳膜的尖叫，打破了这份死寂。
是贾舒文。
她亲眼目睹了，那足以颠覆她所有认知，让她灵魂都为之崩溃的，恐怖的一幕。
她疯了。
她的精神，彻底崩溃了。
她手脚并用地，在地上疯狂地爬行着，口中发出了毫无意义的，野兽般的，呜咽与哀嚎。
她想逃。
但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张楠，缓缓地，转过身。
那双，不带丝毫感情的，灰黑色的眼眸，落在了，这个，曾经深深地伤害过他最好兄弟的，女人的身上。
杀意，再一次，升腾而起。
“等等。”
就在这时，李鹤轩那淡漠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张楠的动作，停住了。
他转过头，看向李鹤舟，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解。
李鹤轩，没有看那个，已经在地上，屎尿齐流，彻底疯癫的女人一眼。
他只是，淡淡地说道：
“不必脏了你的手。”
“让她活着。”
“让她，就在这里，好好地，看一看。”
“看一看，她当初，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究竟，都抛弃了些什么。”
“又看一看，她所鄙夷的，所抛弃的，如今，又站在了，一个，她连仰望，都没有资格的，什么样的高度。”
“这，比杀了她，有趣多了。”
李鹤轩的声音，很轻。
但，那话语中，所蕴含的，那冰冷到极致的，残忍。
却让一旁的苏梦怡，都忍不住，打了一个，轻微的寒颤。
杀人，不过头点地。
而李鹤轩，要的，却是诛心。
他要让贾舒文，在余生剩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无尽的，悔恨与痛苦之中，度过。
他要让她，亲眼看着，自己曾经唾手可得的一切，如今，却变成了，她永生永世，都无法触及的，遥远的神迹。
这，才是对一个，极度虚荣自私的女人，最恶毒的，最终极的，审判。
李鹤舟不再理会那两个，已经得到了最终结局的，前世的仇人。
他转过身，走到了，苏梦怡的面前。
那张，冰冷得，如同万年玄冰的脸上，瞬间，融化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发自内心的，温柔的，歉意的笑容。
“抱歉。”
他伸出手，轻轻地，为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
“让你，看到这些肮脏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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