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区正门的大铁门被一辆翻倒的货车堵死，扭曲的钢筋和破碎的玻璃构成一道狰狞的屏障。陈鑫、时敬发和杨振平躲在对面一栋废弃仓库的阴影里，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户，死死盯着厂区内的景象。
数十只丧尸在厂区的空地上游荡，像一群被圈养的野兽。它们有的穿着破烂的工装，有的赤裸着上身，浑身沾满黑褐色的血污，漫无目的地徘徊、嘶吼，偶尔扑向同类，咬下一块腐肉，咀嚼的声音隔着几十米都隐约能听见。王天凯所在的三号车间就在空地尽头，车间的铁门被撞得凹陷变形，几只丧尸正用头和身体疯狂撞击，发出沉闷的“咚咚”声，仿佛随时都会破门而入。
“太多了……”杨振平握紧消防斧，指节发白，声音发颤，“硬冲进去就是送死。”
陈鑫的眉头拧成了疙瘩，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厂区空地开阔，没有遮挡，一旦暴露，立刻会被数十只丧尸围攻。霰弹枪威力大但声音响，一枪就能引来所有怪物；消防斧近战勇猛，却无法同时应对三只以上的丧尸。唯一的优势，就是时敬发的弩箭——无声，精准。
“必须先清理靠近三号车间的丧尸。”陈鑫的目光落在那几只撞击铁门的丧尸身上，“它们再撞下去，门迟早会破，地牛就完了。”
时敬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举起弩，透过仓库的破窗瞄准。他的手在微微颤抖，额头上渗着冷汗，但眼神却越来越亮，像找到了猎物的鹰隼。之前一路的厮杀，恐惧早已被肾上腺素冲刷干净，此刻面对这群移动的靶子，他骨子里的狩猎本能被彻底激发了。
“看到那只穿蓝色工装的没？”陈鑫低声说，“它离门最近，先解决它。”
时敬发没说话，只是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他闭上眼睛，又猛地睁开，瞳孔里只剩下那只不断撞击铁门的蓝色工装丧尸。左手稳住弩身，右手食指搭上扳机，身体微微后倾，调整呼吸，让心跳与瞄准的节奏重合——这是他玩了五年弩箭练就的本能，此刻被无限放大。
“咻！”
弩箭带着破空的轻响，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精准地射穿了蓝色工装丧尸的太阳穴！
那丧尸的动作猛地一僵，嘶吼声戛然而止，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撞在铁门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旁边的几只丧尸似乎被惊动了，茫然地转过头，朝着倒地的同伴望去。
“漂亮！”杨振平忍不住低呼，又赶紧捂住嘴。
时敬发没有停顿，迅速从箭囊里抽出第二支箭，搭弦，瞄准。这次的目标是一只身材高大的丧尸，它正张开双臂，拦住了通往车间侧门的路。
“咻！”
又是一箭，正中高大丧尸的左眼！箭头从后脑穿出，带着一股黑血，丧尸应声倒地。
“再来！”陈鑫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西北角那三只聚在一起的，逐个解决，别让它们散开！”
时敬发的眼神越来越专注，仿佛与手中的弩融为了一体。他像一尊精准的机器，上箭、瞄准、发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多余。
第三箭，射穿了一只女丧尸的喉咙，她捂着脖子嘶吼，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踉跄几步倒地。
第四箭，打断了一只瘸腿丧尸的膝盖，它扑倒在地，时敬发紧接着补了第五箭，从它的后颈刺入，彻底终结了它的动作。
短短一分钟，五只丧尸悄无声息地倒在了血泊中，靠近三号车间的区域瞬间清空了一小块。厂区里的其他丧尸似乎没察觉到异常，依旧在漫无目的地游荡、嘶吼。
陈鑫和杨振平看得目瞪口呆。
平时嘻嘻哈哈，总说自己是“d市达里尔”的时敬发，此刻真的像那个《行尸走肉》里的弩箭高手附体——冷静、精准、致命。每一支箭都像长了眼睛，总能找到丧尸最脆弱的部位，没有一丝浪费。他的脸上溅了几滴远处飘来的血点，眼神却亮得惊人，嘴角甚至勾起一抹近乎冷酷的弧度。
“还有七只在侧门附近。”陈鑫压下心头的震惊，继续指挥，“侧门是铁皮的，比正门容易破，必须清掉。”
时敬发点点头，换了个角度，瞄准侧门旁边的一只丧尸。那丧尸正趴在地上啃食一具尸体，后背对着他们，是绝佳的靶子。
“咻！”
箭从它的后心射入，穿透了胸膛，丧尸抽搐着死去。
接下来的几分钟，时敬发仿佛进入了无人之境。他不断调整位置，利用仓库的破窗和废弃的木箱做掩护，一支接一支地射出弩箭。每一次弓弦轻响，都伴随着一只丧尸倒地，没有多余的嘶吼，只有沉闷的坠地声。
他的呼吸始终平稳，手臂稳如磐石，哪怕远处有丧尸朝仓库的方向看来，他也只是微微侧身，避开视线，继续瞄准下一个目标。那股专注的狠劲，让陈鑫都感到一阵陌生——这已经不是平时那个爱开玩笑的时敬发了，而是真正的末日猎手。
杨振平握紧消防斧，眼睛瞪得溜圆。他总算明白，时敬发平时吹嘘自己“百发百中”不是吹牛，这准头，说是“达里尔附体”都不为过。
最后一支箭射出，精准地钉进了最后一只靠近侧门的丧尸的头骨。
厂区空地上，原本聚集在三号车间附近的二十多只丧尸，此刻倒下了十四只，剩下的十几只分布在空地边缘，离车间还有一段距离，暂时构不成威胁。
时敬发放下弩，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但脸上却带着一种酣畅淋漓的兴奋。箭囊空了，他随手从地上捡起几支射穿丧尸后还能用的箭，重新装回箭囊。
“清出一条路了。”陈鑫看着侧门的方向，那里已经没有丧尸阻拦，“侧门看起来是铁皮的，应该没被撞破。”
杨振平活动了一下手腕，消防斧在手里转了个圈：“现在冲过去？”
“等。”陈鑫按住他，“再等两分钟，看看剩下的丧尸会不会被刚才的动静吸引过来。”
三人屏住呼吸，盯着空地。剩下的丧尸依旧在边缘游荡，似乎对车间方向的变故毫无察觉——时敬发的弩箭太安静了，死亡悄无声息，没能引起它们的注意。
“走！”陈鑫低喝一声，率先冲出仓库。
时敬发紧随其后，弩箭再次搭弦，警惕地扫视四周。杨振平握着消防斧，护在两人侧面，脚步沉重却稳健。
三人贴着围墙快速移动，避开空地中央，朝着侧门冲去。离侧门还有十米时，一只游荡的丧尸突然转过头，发现了他们，嘶吼着扑了过来！
“交给我！”时敬发喊了一声，抬手就是一箭！
弩箭精准地射中丧尸的嘴，从后脑穿出！丧尸的嘶吼卡在喉咙里，扑到一半便倒了下去。
这是最后一只阻碍。
陈鑫冲到侧门前，用力拉了拉门把手，锁死了。他示意杨振平：“动手！”
杨振平举起消防斧，对着门锁狠狠劈了下去！
“哐当！”
锁被劈开，陈鑫一把拉开门，三人迅速闪了进去，反手关上侧门，用一根铁棍死死顶住。
直到后背靠在冰冷的铁皮门上，三人才敢大口喘气。
车间里弥漫着机油和铁锈的味道，光线昏暗，只有几扇高窗透进微弱的光。远处传来模糊的嘶吼，显然车间内部也有丧尸。
但至少，他们已经进入厂区，离王天凯所在的办公室，只有一步之遥了。
陈鑫看向时敬发，拍了拍他的肩膀：“刚才那手，真有达里尔的范儿。”
时敬发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刚才的冷酷瞬间消散，又变回了那个爱开玩笑的大男孩：“那是，也不看谁练的。”
杨振平笑着捶了他一拳：“牛逼！”
短暂的轻松后，三人重新握紧武器。
营救王天凯的最后冲刺，开始了。车间深处的阴影里，无数双浑浊的眼睛，正悄然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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