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全场鸦雀无声。
周秦的这番话，条理清晰，数据详实，逻辑严密，简直无懈可击！
把王建城之前那套“偷工减料”的说辞，驳斥得体无完肤！
这已经不是竞标了，这简直是一场公开处刑！
“我……我同意这个方案！”陈总工第一个举起了手，他激动地说道，“这个方案，有创新，有担当！我们县的建设，就需要这样的新风气！”
“我也同意！”另一个财政局的评委也举手了，“能为国家节省三万多块钱的经费，这是大好事！我们没有理由不支持！”
“同意！”
“同意！”
局势，瞬间逆转！
王建城的脸，从猪肝色变成了死灰色。他瘫坐在椅子上，他知道，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马科长更是面如死灰，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眼中一个稳操胜券的局，竟然被一个乡下来的毛头小子，用这种方式，给彻底搅黄了！
最终，教育局的领导一锤定音：“我宣布，县一中教学楼承建项目，中标单位是——石古大队农业生产合作社！”
……
消息传回石古大队，比拖拉机跑得还快。
当韩武开着拖拉机，一路按着喇叭冲进村子，嘶吼着“我们中了！我们中了！”，整个石古大队，瞬间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噢——！中了！”
“咱们村要盖县里的大楼房咧！”
村民们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围着拖拉机，又蹦又跳。几个老人，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跪在地上，朝着村东头砖窑的方向，不停地磕头。
鞭炮声，欢呼声，响彻了整个山谷！
李四和他那伙领了钱的人，呆呆地站在自家门口，看着远处狂欢的人群，听着那震天的喜悦，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
“他……他们真中了？”一个跟班的声音都在发抖。
李四手里的瓜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揪住，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三万五千块的差价啊！
他仿佛已经看到，项目结束之后，那些入股的村民，家家户户分红，盖新房，买肉吃。而他，只能抱着那可怜的一百多块钱，在旁边眼红，在背后被人戳脊梁骨！
“当家的！你个杀千刀的！”他婆娘从屋里冲了出来，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嚎啕大哭，“我早就跟你说，跟着周秦干！你非不听！你把咱家的财路，全给断了啊！我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玩意儿！”
悔恨，像毒蛇一样，吞噬着他们的内心。
周秦回到村里的时候，被当成英雄一样，高高地举了起来，抛向空中。
他看着一张张喜悦的、激动的、充满希望的脸，心里也涌起一股暖流。
晚上，村部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周秦和郭卫民，代表合作社，在教育局派来的工作人员面前，郑重地签下了那份价值七万八千元的承建合同。
合同一式两份，一份归档，一份他们自己留着。
郭卫民捧着那份合同，手都在抖，翻来覆去地看，就像在看什么绝世珍宝。
就在这时，办公室里那台老旧的电话，突然“铃铃铃”地响了起来。
郭卫民顺手接了起来：“喂，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被刻意压低了嗓音的男人声音，显得阴阳怪气。
“是石古大队吗？恭喜你们啊，抢了个好活儿。”
“你是？”郭卫民皱了皱眉。
“我是谁不重要。”那个声音冷笑一声，“我就是好心提醒你们一句。王建城这个人，睚眦必报。他明着斗不过你们，肯定会来暗的。工地上，你们可得长点心眼。别楼没盖起来，先出了人命！”
说完，不等郭卫民再问，电话“啪”的一声，就被挂断了。
郭卫民握着话筒，愣在原地，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那个匿名的警告电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所有人的头上，让刚刚还沉浸在巨大喜悦中的气氛，瞬间冷却了下来。
郭卫民的脸色煞白，拿着话筒的手还在微微发抖。
“周……周秦，这……这可咋办？他这是在威胁我们啊！”
韩武“霍”地一下站了起来，一拳砸在桌子上：“他娘的！这个王建-城，还敢玩阴的！老子明天就带人去县里，把他办公室给砸了！”
“坐下！”周秦低喝一声，制止了冲动的韩武。
他的脸色也很凝重。
这个电话，十有八九是王建城的对头打来的，想借他们的手，去斗王建城。
但不管对方目的是什么，这个警告，他信。
像王建城那种人，在竞标会上丢了那么大的脸，断了那么大一笔财路，不报复才怪。明着来，他不敢，因为有县里盯着。但暗地里下黑手，使绊子，却是防不胜防。
工地上几百号人，真要出了什么安全事故，后果不堪设想。
“慌什么？”周秦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越是想让我们出事，我们就越要把安全，放在第一位！”
他当机立断，立刻召集了村里几个核心骨干，连夜开会。
第二天一早，一场声势浩大的“石古大队建筑队成立暨项目动员大会”，就在村东头的工地上召开了。
所有入股的社员，都到齐了。
周秦站在用砖头临时搭起的高台上，对着底下黑压压的人群，大声宣布：
“我宣布！从今天起，我们石古大队建筑队，正式成立！”
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我任命，钱永福，钱师傅，为我们建筑队的第一任，也是终身总工程师！负责项目的一切技术和质量问题！”
钱师傅被点到名，浑身一震。他看着周秦信任的目光，看着台下几百双期待的眼睛，这个大半辈子都活在憋屈和失意中的老人，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走上台，从周秦手里接过那个写着“总工程师”的红袖章，颤抖着戴在了自己胳臂上。
然后，他对着台下所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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