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苏云婉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脑子里浮现的全部都是蒋宣容惨死的样子。
秋月和苏云婉睡在一张床上，她当然知道苏云婉心中的恐惧。
“娘娘，您为何不将闫贵妃作恶的事情，直接告诉陛下？若是陛下知道这一切都是她做的，定不会轻饶了她的。”
秋月想的还是太简单。
苏云婉说道：“闫还珠家世背景如此深厚，她父亲掌握着朝中大权，兄长又是禁军统领，若不是犯了谋反罪，陛下根本不可能处决她，我这样唐突地对陛下说这些，他即使是知道了，也不会对闫还珠做什么，反倒惹得我一身骚。”
秋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只是觉得闫贵妃这人深不可测，手段心机极其狠辣。
“小主，我现在回想起您还未出阁的时候，我们在府上无忧无虑的日子，那时候多快乐啊，大夫人也还在。”
秋月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不该在这个时候提起苏云婉的母亲。
“小主，对不起，我不该提起大夫人的。”
“没事，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提起的。我在这深宫里无依无靠，若不是你一直陪着我，我一个人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但是秋月，我不能太贪心，不能奢求你能陪我一辈子。”
苏云婉说到这里有些难过。
“小主，秋月就是要陪您一辈子。”
“傻妹妹，若是日后能为你觅得良缘，我才能彻底放心让你离开我身边。不要说什么陪我一辈子，这对你而言太不公平。”
*
腊月初五是太后的寿辰，到了那日，皇帝和众妃会齐聚一堂。
为了迎接这一天的到来，后宫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从妃嫔们穿的衣裳到太监宫女的衣裳，全部都是有不少讲究的，所有的衣裳在经过皇后的审查之后，由内务府统一向后宫的妃嫔发放，妃子们根据自己的等级穿不同的衣裳。
这一日，内务府的人将苏云婉穿的衣服送到了凌云阁。
秋月将衣服展开：“小主，您快来看看，这件粉紫色的衣裳多好看啊！”
苏云婉看了一眼秋月手中的衣服，的确是漂亮，无论是做工还是材质都堪称极品。
苏云婉伸出手摸了摸，却发现这衣服不像是新衣，倒像是有人穿过的，她内心闪过一丝疑虑，这后宫的尔虞我诈实在是防不胜防，她必须万事都得小心。
“这件衣服是谁送来的？”苏云婉问秋月。
“小主，是刚才内务府府太监送来的。”
苏云婉拿过秋月手中的衣服：“你看，这件粉紫色的衣裳虽说华美，但在胸前和手臂上都绣了凤凰，据我所知，这后宫里只有贵妃位份及以上的人才能穿这绣了凤凰的衣裳，我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嫔，又怎敢将这身衣裳穿在身上，若是穿了，就是赤裸裸的僭越。”
秋月当即明白了苏云婉的意思：“小主，您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让人穿上这身衣裳，好治您一个僭越之罪？”
“八九不离十。”
“那到时候咱们穿什么？”
“就穿平日里的素衣。”
到了太后寿辰这一日，苏云婉穿了一身素衣，至于那身绣了凤凰的粉紫色华服，她让秋月带到了太后的寿辰之上。
闫还珠看了苏云婉一眼：“云嫔，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这后宫的妃嫔们都盛装为太后庆贺寿辰，你却偏要剑走偏锋穿一身素衣，你是何居心？”
闫还珠这一说，大家的眼神都齐刷刷地往苏云婉身上看去。
苏云婉倒是不卑不亢：“闫贵妃有所不知，不是臣妾不愿身着华服，而是那日内务府送来的衣裳实在是太过隆重，臣妾不敢穿。”
“为何不敢？”
苏云婉让秋月将衣裳展开：“这粉紫色华服上绣了几只凤凰，若是臣妾穿了，岂不是犯了僭越之罪？”
萧策有些生气，转身看向了皇后：“这后宫的事情向来都是你在做主，为何内务府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皇后有一丝紧张：“陛下，这件事情属实是臣妾做的不对，臣妾日后定会严加核查，绝不会再出现此等纰漏。”
太后脸上也露出一丝不悦，她将目光锁定在了这身衣服上，可越看这衣裳越觉得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究竟是谁穿过。
“这不是宋贵妃生前穿过的衣裳吗？”闫还珠冷不丁说了这样一句话。
太后忽然想起来，这的确是宋令仪生前穿过的衣服，内务府不可能擅自将宋令仪的衣裳送去让苏云婉穿，除非是皇后指使。
想到这里，太后心里对皇后多了一丝厌恶，脑海里想起了当年不愿提及的事情。
萧策听到闫还珠这么一说，顿时才恍然大悟，他清楚地想起了当年宋令仪穿上这身衣裳的场景。
“你为何要将这衣裳送到凌云阁？”萧策问皇后，他的眼里已经有怒火在燃烧。
皇后意识到不对劲，赶紧跪了下来：“陛下，臣妾核实不严，才让内务府犯了此等错误，还请陛下明察。”
“胡说！仪儿的衣裳都完好地存放在她生前的宫里，若是没有你的允许，谁敢私自动她的东西？你今日这样做，到底是何居心？”
皇后吓得有些发抖，太后站了出来。
“今日是哀家的寿辰，不想因为此事闹得太难看，但是皇后你应该知道，哪些事情该做哪些事情不该做，你身为后宫之主，理应以德服人，若总是在背后算计别人，恐怕迟早有一日会在这上面栽了跟头。”
太后的话说得软绵绵的，却又针针见血，一字一句都让皇后抬不起头。
“母后说得对，臣妾谨遵母后教诲。”
“当年你和宋令仪交好，胜似亲生姐妹，哀家那会儿也是对你们俩喜欢得不得了。哀家记得那一日宋令仪从你的宫中出来，突然就病重了，据说还是你亲自给她找的太医医治呢。”
太后蜻蜓点水般地说了这样一句话，皇后已经吓得脸色惨白不敢接话。
“哀家说这番话你也别想太多，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了，可今后若是宫中再出现类似的事情，哀家绝不姑息。”
皇后跪在地上不敢看太后，只是浑身颤抖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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