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与无力之中的时候，沈均竟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竟开口承认了对方的话。
“你说的没错。”
他缓缓地从冰龙小白的头顶飘落。
他收起了自己身上，那足以让天地都为之变色的战意。
他甚至连任何一种神通都未曾催动。
他就那么平静地看着对面那个沉默的守门老人，用一种仿佛是在与一位老友聊天的语气轻声问道：
“你守护这扇门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你身后那头只知道毁灭与杀戮的混沌怪物彻底苏醒？”
“为了让它将我们这个生机勃勃的世界彻，底吞噬化为它的苗圃？”
玄武使者那古井无波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他沉默了片刻。
最终还是沙哑地开口答道：
“我守护的是契约。”
“是我的先祖在那遥远的上古时代与混沌之主所定下的，永生永世为其守护此门的契约。”
“与对错无关。”
“与善恶无关。”
“这是我的道。”
“原来如此。”
沈均彻底明白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是敌人，实则也只是一个被那腐朽的，早已不合时宜的“契约”所束缚了生生世世的……可怜人。
沈均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释然的微笑。
“你守的是早已僵化的死约。”
“而我要为这天下苍生开创的，是一条前所未有的生路。”
他终于知道，该如何打破眼前这个看似无解的死局了。
他不再试图用任何的术，去攻击那面号称“绝对防御”的盾，因为他知道那毫无意义。
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将自己那最核心最本源的“鸿蒙道核”之力！
凝聚于一点！
那一点不是力量！
不是神通！
甚至都不是法则！
而是他沈均自降临这个世界以来所有的感悟！所有的信念！所有的意志的……
最终的升华！
其中有他对“建木”生生不息的理解！
有他对“轮回盘”秩序井然的感悟！
有他对“皇道龙气”守护万民的承诺！
有他对“天道无情”的愤慨与挑战！
更有他对女帝姬灵儿那一份超越了生死的复杂情感！
所有所有的一切！
最终都化作了一道最纯粹的，最锋利的，足以斩断万古时空的剑意！
随即！
沈均并指如剑。
对着那面号称绝对防御的，亘古不灭的玄武神盾。
就那么平平无奇地轻轻地一指点了出去！
这一指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势。
没有毁天灭地的神光。
甚至连一丝能量的波动都未曾产生。
然而！
就是这平平无奇的一指！
却让对面那个本应是心如止水，万古不惊的玄武使者！
他那张布满了岁月痕迹的苍老脸庞之上！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露出了极致的恐惧！
因为！
他无比清晰地感觉到！
沈均这一指所攻击的，本就不是他身前那面坚不可摧的“玄武神盾”！
而是！
他那为了守护一道死约而早已变得同样僵化的道心！
咔嚓——！
一声极其微小的，仿佛是错觉一般的破碎声响起。
那面本应是，可以抵挡住世间一切物理与能量攻击的神盾，竟从被沈均的指尖开始出现了一道无比微小的裂缝！
“咔嚓……咔嚓……”
那道裂缝出现的瞬间，便如同最致命的瘟疫，又如同最无情的蛛网！
疯狂地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噗——！”
玄武使者猛地喷出了一大口漆黑的，蕴含着他本源道则的鲜血！
他那佝偻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他看着对面那个神情平静而又漠然的沈均，那双本应是古井无波的浑浊老眼之中第一次充满了的复杂情绪。
有不解。有震惊。但更多地却是一种大彻大悟般的释然。
“原来……”
“守护死的契约是为执。”
“开创生的道路方为……道……”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道……”
他喃喃自语着，脸上竟露出了一丝解脱的微笑。
话音未落。
那面早已布满了裂缝的玄武神盾，连同他本人那早已油尽灯枯的身体，都一同化作了漫天的璀璨的金色光点，缓缓地消散而去。
通往天涯山脉的最后一道门。
开了。
然而。
门后。
在那通天彻地的混沌风暴之前。
一个让沈均做梦也想不到的人。
一个本应是在万里之外的京师替他辅佐女帝，稳定后方的老人。
正背着双手，脸上带着一丝意味难明的笑容，静静地等着他。
那人竟是大周皇朝的帝师，卫缭！
“卫太傅？”
“您怎么会在这里？！”
沈均身后无论是萧逸，宇文凯还是那刚刚才宣誓臣服的三国君主，在看到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之后，脸上都露出了的震惊与不解！
卫缭乃是帝师！是文官之首！是大周正统的象征！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等妖邪汇聚的不祥之地？！
然而沈均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意外。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名义上的“老师”，这个一直以来亦师亦友，曾数次帮助过自己的老人，眼神平静得可怕。
“王爷别来无恙。”
卫缭看着震惊的众人，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温和与慈祥。
“老夫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他坦然地承认了。
承认自己便是那隐藏在所有阴谋之后那只最神秘，最深不可测的幕后黑手！
他才是“古道守陵人”那真正的唯一的创始人！
他看着神情早已是一片骇然的沈均众人，缓缓地道出了那个足以让整个天下都为之颠覆的残酷真相。
“无论是那个早已覆灭的护国大将军张宪。”
“还是那个愚蠢的，自作聪明的长公主姬如雪。”
“抑或是那个躲在深宫之中自，以为能瞒天过海的皇太后……”
“他们所有的人都不过是老夫这盘棋上，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罢了。”
他那双本应是充满了智慧与正气的苍老眼眸之中，此刻却流露出一种视苍生万物为蝼蚁的绝对漠然！
“老夫这一生所做的一切。”
“包括辅佐先帝教导陛下。”
“包括在朝堂之上为你保驾护航，助你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都只是为了一个最终的也是最伟大的目的……”
他缓缓转身张开双臂，用一种近乎于朝圣般的狂热姿态，仰望着身后那通天彻地的混沌风暴！
“——培养出一个最完美的，最强大的容器！”
“一个足以承载我那至高无上的混沌之主，降临此世的完美道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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