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外的荒原被血月染成暗紫色，徐晃的玄铁重斧插在焦土上，斧刃还滴着黑血。他望着对面那座由骷髅堆砌的祭坛，祭坛中央立着个戴鬼面的巨汉——赤膊的胸膛纹着九头蛇，腰间悬着柄燃烧的魔焰刀，刀身映出的不是人影，而是无数扭曲的冤魂。
\"徐公明，你终于肯来送死了。\"
鬼面下的声音像刮过砂纸的铁刃。魔华雄抬起手，魔焰刀嗡鸣着腾起赤焰，将三具晋军尸体抛向空中。尸体在火焰中扭曲，皮肤剥落，露出下面蠕动的黑鳞——竟是被魔化的活尸。
徐晃抹了把脸上的血。他记得三天前在邺城，荀彧递给他一卷密报：\"河套草原的匈奴王庭出现魔纹，华雄残部近日频繁调动，恐与南域邪修勾结。\"没想到，等他带着八百虎贲军赶到，迎接他的不是匈奴骑兵，而是这尊被魔火淬炼的杀神。
\"华雄？\"徐晃抡起凤嘴刀，刀身泛起冷冽的青芒，\"你早该死在汜水关了。\"
\"死？\"魔华雄的鬼面裂开一道缝，露出里面猩红的眼珠，\"当年那关羽的小子砍断我的头，却砍不断我的魔魂。我在九幽冥府泡了三年，吸够了十万孤魂的怨气，今日便用你这曹贼的狗腿子，祭我新铸的魔焰刀！\"
话音未落，他挥刀劈下。赤焰如怒龙般窜出，裹挟着腐臭的黑风，所过之处，荒原上的碎石被熔成铁水，连空气都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徐晃不退反进，凤嘴刀斜挑而上，青芒与赤焰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好刀！\"魔华雄咧嘴大笑，\"当年关羽的青龙刀也不过如此！\"他脚尖点地，整个人如炮弹般冲来，魔焰刀横扫，带起的火浪将徐晃的玄甲烤得发烫。徐晃横刀格挡，只觉虎口发麻，斧柄上的红缨竟被高温点燃，焦糊味直往鼻子里钻。
\"这刀有古怪。\"徐晃眯起眼。他注意到，魔华雄的刀每劈一次，周围的温度就升高三分，连荒原上的枯草都开始自燃。更诡异的是，那些被他砍碎的活尸碎片，竟在火焰中重新凝聚成完整的身躯，伤口处渗出黑血，比之前更凶。
\"这是我用南海玄铁铸的魔焰刀，吸的是活人的怨气。\"魔华雄的鬼面完全裂开，露出整张腐烂的脸——左颊爬满蛆虫，右眼只剩个血窟窿，\"每杀一人，刀就强一分。徐公明，你猜我杀了多少人？\"
徐晃没答话。他望着远处被火舌舔舐的晋军帐篷，咬碎了后槽牙。那是他带来的八百虎贲军，此刻正被魔焰逼得节节败退。他必须速战速决，否则这些弟兄都要葬身火海。
\"看招！\"魔华雄突然跃上高空，魔焰刀插入地面。刹那间，整座荒原的石头都裂开，无数黑蛇从地缝中钻出，缠向徐晃的双腿。徐晃挥刀斩蛇，却发现蛇身断开后又立刻长出新的头颅，越斩越多，像团蠕动的黑泥。
\"这是'万蛊蚀骨阵'。\"徐晃想起当年在洛阳，跟贾诩学过的禁术。这种阵用活人骨血养蛊，能操控地脉中的阴邪之气。他深吸一口气，将凤嘴刀插入胸口——不是自杀，而是用精血激活刀中封存的\"镇邪印\"。
刀身突然泛起金光。徐晃感觉有热流从丹田涌出，沿着经脉窜遍全身。他的瞳孔变成赤金色，连那些黑蛇都不敢靠近，触碰到金光的瞬间便化为灰烬。
\"你...你动了禁术？\"魔华雄的鬼面开始剥落，露出下面更恐怖的真容——半张脸是腐烂的肌肉，半张脸是森森白骨，\"当年关羽也没用这招！\"
\"关羽杀的是你的人，我杀的是你的魔。\"徐晃的声音变得低沉，像是有千军万马在背后轰鸣。他举起凤嘴刀，刀身上的青芒化作实质，竟凝成一尊持刀的金甲战魂——那是他用虎贲军的精魄召唤的\"军魂战阵\"。
魔华雄的魔焰刀开始颤抖。他能感觉到，这尊战魂的气息比自己更接近\"杀\"的本质——不是疯狂的杀戮，而是守护的执念。徐晃的每一步踏出，战魂便逼近一分，金芒所过之处，黑雾被撕开，魔焰被浇灭。
\"不可能！\"魔华雄嘶吼着，将最后一丝魔气注入刀中。魔焰刀瞬间膨胀成三丈巨刃，赤焰中裹着黑色闪电，朝着徐晃当头劈下。徐晃不躲不闪，军魂战魂与他重合，凤嘴刀迎着巨刃劈去。
\"当——\"
金铁交鸣震得荒原开裂。魔焰刀的巨刃被劈出蛛网般的裂纹，徐晃的凤嘴刀却完好无损，只是刀身上多了道浅痕。魔华雄惨叫一声，被震得倒飞出去，撞碎了半座祭坛。他的魔焰刀\"当啷\"落地，刀身上的黑鳞簌簌掉落，露出下面斑驳的玄铁。
\"你...你到底是谁？\"魔华雄瘫坐在地，腐烂的脸开始剥落，露出下面年轻的面容——竟是当年汜水关前被他斩杀的那个无名小卒。
徐晃收刀入鞘，军魂战魂消散。他望着远处被救下的虎贲军，声音缓和下来：\"我是徐晃，字公明。当年汜水关，我确实在场，但斩你头的，是关云长。\"
年轻的脸突然扭曲，魔气再次涌出：\"骗子！你们这些名门正派，从来都不肯给我活路！\"他的身体开始膨胀，变成三丈高的魔怪，浑身长出骨刺，\"既然你们要我死，我就拉你们垫背！\"
徐晃叹了口气。他抽出凤嘴刀，一步步走向魔怪。刀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一把丈量生死的尺。
\"当年关将军斩你时，说过一句话。\"徐晃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魔怪耳中，\"他说，'刀下留人，留的是一线生机；刀下不留人，断的是因果轮回'。\"
魔怪的动作顿住了。徐晃趁机欺身而上，凤嘴刀刺入它的咽喉。这一次，没有黑血，没有魔焰，只有鲜红的血喷涌而出，带着生命的温度。
\"你...你说的是真的？\"魔怪的声音逐渐微弱，\"关将军...真的说过？\"
徐晃抽出刀，看着它缓缓倒下。月光下，年轻的脸逐渐清晰，竟有几分熟悉——像极了当年在军中，那个总爱跟在他身后的小卒阿牛。
\"他说过。\"徐晃弯腰捡起地上的魔焰刀，用衣襟擦去上面的魔气，\"所以他让我告诉你，这一刀，是为了让你放下执念，去轮回报国。\"
荒原上的火逐渐熄灭。徐晃望着东方的鱼肚白，将魔焰刀收入怀中。虎贲军的号角响起，士兵们举着火把跑来，为首的校尉跪在他马前：\"将军，末将救回了两百弟兄！\"
徐晃伸手将他扶起，目光扫过满地焦土，轻声道：\"去把牺牲的兄弟好好安葬。告诉他们...这一仗，我们赢了。\"
远处传来马蹄声。是曹操的传令兵到了，马上插着\"曹\"字旗，旗面在晨风中猎猎作响。徐晃整理好玄甲，翻身上马，对着东方的朝阳抱了抱拳。
有些魔，需要用刀斩；有些执，需要用理解化。而他徐晃，既要做斩魔的刀，也要做渡魂的桥。
血月终会落下，但有些东西，永远不会被黑暗吞噬——比如军人的魂，比如守护的念，比如这乱世里，总有人愿意为素不相识的人，挡下那致命的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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