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轨道的星环在晨光中泛着淡金色，像撒了把碎钻。林野站在\"铁砧-7\"空天坦克的指挥舱里，盯着战术屏上跳动的红点——一千二百辆同型号坦克正呈\"蜂群\"阵型向他汇聚，每辆坦克的装甲表面都流动着幽蓝的能量纹路，那是反导力场的启动标志。
\"指挥官，敌方舰桥坐标已锁定。\"副官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电流杂音，\"距离1200公里，预计七分钟后进入主炮射程。\"
林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望着舷窗外那艘悬浮的庞然大物——\"普罗米修斯\"级行星级护卫舰，舰体长度超过三百公里，外壳覆盖着暗紫色的能量护盾，像头蛰伏的星兽。舰艏的\"神罚\"粒子炮正缓缓转动，炮口凝聚的光团足以汽化半颗卫星。
\"全体注意。\"林野按下全频广播，\"我们的任务不是击沉它，是拖住它。记住，每辆坦克都是移动的干扰器，要把它的火力分散成碎片！\"
战术屏突然闪烁起来。第一波攻击到了——十二枚\"湮灭\"级导弹从护卫舰两侧发射，尾焰在太空中划出猩红的轨迹。林野的瞳孔收缩成针尖，他看着导弹群在坦克群前方炸开，能量护盾瞬间被撕开十二个缺口，三辆坦克被气浪掀飞，装甲碎片像蒲公英般散落在轨道上。
\"启动'蜂巢'协议！\"林野吼道。所有坦克的尾部同时喷出蓝色离子流，原本整齐的队列瞬间分裂成三百个小集群，像一群被踩散的马蜂。导弹的碎片擦着坦克的复合装甲飞过，在舰桥外壳上撞出蛛网状的裂纹。
\"有意思。\"护卫舰舰桥里，艾丽西亚·维兰德放下望远镜。她的指尖划过全息沙盘，沙盘中央代表空天坦克的绿色光点正疯狂闪烁，\"这些铁罐头居然能扛住神罚炮的余波？\"
\"舰长，他们的护盾频率在变化！\"战术官的声音带着震惊，\"每辆坦克的护盾参数都不一样，我们的反导系统识别不过来！\"
艾丽西亚笑了。她想起三个月前在月球基地看到的情报——地球联邦新研发的\"铁砧\"系列空天坦克，号称\"会呼吸的战争机器\"。此刻看来，这\"呼吸\"怕是指它们的电子战系统和护盾频率能实时变化，像生物的免疫系统般自我进化。
\"启动'审判者'无人机群。\"她按下红色按钮，\"让它们去撕开这些铁罐头的肚子。\"
五千架菱形无人机从护卫舰腹部涌出，每架都挂着两枚\"熔核\"穿甲弹。它们像一群黑色的蝗虫，朝着坦克群最密集的区域俯冲而去。林野的指挥舱突然剧烈震动，一架无人机撞碎了观察窗，碎片扎进他的左肩。他抹了把脸上的血，盯着战术屏——二十辆坦克的护盾同时熄灭，熔核弹穿透装甲，在舱内炸开橘红色的火球。
\"撤退！二排向左，三排向右！\"林野吼道，\"工程兵小组跟我去救人！\"他的坦克掉转车体，电磁炮喷吐着蓝白色的电弧，当场击毁三架无人机。但更多的无人机涌上来，像潮水般淹没了坦克群的侧翼。
\"指挥官，我们的损失超过四成了！\"副官的声音带着哭腔，\"三营只剩下五辆能战！\"
林野望着战术屏上逐渐稀疏的绿色光点，突然笑了。他想起出发前总长说的话：\"这不是要我们赢，是要他们疼。\"他按下加密频道，对着所有坦克喊：\"听着！你们的任务完成了！现在——自毁程序启动！\"
所有还能动的坦克同时亮起刺目的红光。林野的\"铁砧-7\"号里，自毁倒计时开始跳动：10、9、8...
\"他们疯了？\"战术官的声音带着惊恐，\"那些铁罐头要同归于尽？\"
艾丽西亚的瞳孔骤缩。她终于看清了——那些正在解体的坦克里，不是士兵，而是成吨的液态金属。液态金属在太空中扩散，形成一张巨大的网，网住了最近的无人机群。熔核弹击中网面，爆炸的能量被金属网吸收，转化为更强大的电磁脉冲。
\"不！\"艾丽西亚猛地站起来，\"快切断无人机控制！\"
但已经晚了。液态金属网突然收紧，五千架无人机像被捏碎的玻璃，炸成漫天金属雨。更恐怖的是，那些被击毁的坦克残骸里，钻出了无数微型机器人——它们像一群发光的蚂蚁，顺着护卫舰的护盾裂缝爬了进去。
\"舰桥警报！\"警报声刺耳地响起，\"动力系统受损！护盾发生器过载！\"
艾丽西亚冲向舷窗，看着那团正在逼近的\"铁砧\"集群。剩下的六百辆坦克打开了所有武器系统——粒子束、电磁炮、甚至改装的高爆榴弹。它们的装甲已经残破，护盾忽明忽暗，但每辆坦克都像发了疯的公牛，朝着护卫舰的核心区冲去。
\"启动紧急规避！\"艾丽西亚吼道，\"推进器全开，偏离当前轨道！\"
护卫舰开始剧烈摇晃。一发高爆榴弹击中了左舷引擎，爆炸的气浪把它掀得撞向旁边的卫星残骸。林野的\"铁砧-7\"号趁机冲到最近处，电磁炮的炮口几乎贴上了护卫舰的外壳。他按下发射键，蓝色电弧穿透护盾，在舰体上烧出直径五十米的窟窿。
\"成功了！\"副官的声音带着哽咽，\"我们撕开了它的肚子！\"
林野望着战术屏上逐渐熄灭的绿色光点，知道该撤了。他的坦克只剩三分之一，装甲薄得能看见外面的星空。但他的任务已经完成——护卫舰的动力系统瘫痪，至少三个月无法修复；更重要的是，地球联邦的情报部门需要的\"星舰抗打击测试数据\"，已经通过微型机器人传回了总部。
\"全体返航。\"林野关闭了通讯器，望着逐渐远去的\"普罗米修斯\"号。那艘曾经不可一世的星舰，此刻像头受伤的巨鲸，在太空中缓慢翻滚。
三小时后，地球联邦的战报室里，总长看着屏幕上的战损报告，露出了笑容：\"六百辆空天坦克，击伤一艘行星级护卫舰。这仗，我们赢了。\"
而在火星轨道的废墟里，林野靠在受损的指挥舱里，摸出怀里的照片——照片上是他的妻子和孩子，背景是地球的蓝色海洋。他轻轻吻了吻照片，按下自毁按钮。最后一刻，他望着逐渐消散的\"铁砧\"残骸，轻声说：\"再见了，我的钢铁战友。\"
星环的晨光里，一千二百辆空天坦克的残骸像撒落的星尘，而那艘伤痕累累的行星级护卫舰，正拖着长长的尾焰，朝着太阳系外漂去。这场不对称的战争，最终以最悲壮的方式，写入了星际战争的史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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