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站在君士坦丁堡的图书馆废墟里，羊皮卷在他掌心灼出焦痕。古卷上的预言正以血珠的形式凝结成字：\"特洛伊木马吞星芒，韩信点兵破千障，双雄合璧锁地脉，杀神睁眼见阎王。\"最后四个字被血浸透，几乎要滴下来。
\"大人！\"艾德里安的声音从穹顶传来。这位骑士正挂在断裂的大理石梁上，手里举着块青铜残片，\"我在坍塌的壁画里找到的！\"
残片上的图案让陈墨呼吸一滞——那是特洛伊城的轮廓，城墙下立着一匹巨大的木马，马腹中探出无数手臂，每只手都攥着带血的兵器。更诡异的是，木马上方漂浮着半透明的身影：一个穿玄甲的汉将，正用竹简在虚空中画着什么。
\"是韩信。\"陈墨脱口而出。他认出了那身特有的鱼鳞甲，还有腰间挂着的\"破赵\"玉玦——这是他在《亡灵谱系》残卷里见过的汉初名将，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闻名，更以\"多多益善\"的用兵之道被称为\"兵仙\"。
\"他怎么会在这里？\"艾德里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难道...特洛伊的战场和我们的世界重叠了？\"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陈墨拽着艾德里安滚进裂缝，再抬头时，眼前的景象已天翻地覆——他们站在特洛伊城外的荒原上，远处是燃烧的希腊联军营地，而那匹传说中的木马正矗立在城门前，比传说中大了十倍不止，马腹的缝隙里渗出黑雾，每缕黑雾都裹着扭曲的魂体。
\"欢迎来到特洛伊。\"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陈墨抬头，看见木马的脖颈处嵌着块青铜碑，碑上刻着希腊文，却被某种力量改写成了汉字：\"兵仙入瓮，杀神出笼。\"
木马的腹部突然裂开一道门。陈墨看见，门内站着个戴青铜面具的身影，面具是希腊战神阿瑞斯的模样，但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獠牙。
\"亡灵合成师，你终于来了。\"阿瑞斯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刺响，\"三百年前我用木马计骗了特洛伊人，今天我要骗你——用他们的'兵仙'当诱饵，引你入瓮。\"他的手按在木马的腹甲上，\"韩信的残魂在我手里，他的《背水奇谋》能破你的亡灵阵，而你的骨笛能唤醒特洛伊的地脉...等我拿到地脉之力，就能让整个欧亚大陆变成新的战场！\"
陈墨摸向腰间的骨笛，却发现它正在发烫。笛身的脊椎骨上浮现出新的纹路——那是韩信的兵书《孙子兵法》的残章，每个字都在渗血。
\"他在干扰你的器物。\"艾德里安抽出佩剑，剑刃指向木马，\"小心，这木马里全是被阿瑞斯吞噬的战士！\"
话音刚落，木马腹中涌出黑雾。陈墨认出，那些是被阿瑞斯杀死的希腊士兵和特洛伊平民的魂魄，他们的铠甲上还沾着特洛伊战争的尘土。更可怕的是，黑雾中裹着一面残破的战旗，旗面绣着\"汉\"字——正是韩信当年灭楚时的帅旗。
\"韩将军！\"陈墨大喊。他看见，韩信的虚影正站在木马腹中，手持竹简，眼神空洞。他的脚下缠着锁链，锁链另一端连着阿瑞斯的青铜面具。
\"没用的。\"阿瑞斯大笑，\"他的魂魄被我的'战魂锁'困住了。每当他想使计，锁链就会刺进他的识海。现在，他要为你表演'明修栈道'——\"他抬手一指，木马腹中的韩信突然抬起手，\"他会让你派死士从马腹进入特洛伊，然后我会关闭木门，把你们全困在里面！\"
陈墨的瞳孔收缩。他想起《史记》里写韩信攻魏时，用木罂渡河；攻赵时，背水列阵。这位兵仙最擅长的，就是把\"必死之局\"变成\"置之死地而后生\"。如果阿瑞斯用战魂锁控制了他...
\"艾德里安，带二十个死士跟我去木马。\"陈墨突然笑了，\"但不是从马腹进去——\"他指向木马的肛门，\"从这里。\"
艾德里安愣住：\"大人，那是...排泄口！\"
\"兵法有云：出其不意，攻其无备。\"陈墨抽出骨笛，\"阿瑞斯以为我们会学希腊人用木马藏人，但他忘了，真正的兵仙从不会按常理出牌。\"他吹响骨笛，尖锐的笛声震碎了周围的黑雾，\"韩将军，还记得你在井陉关怎么做的吗？\"
木马腹中的韩信突然动了。他的虚影转向陈墨，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清明——那是被陈墨的笛声唤醒的残魂。他举起竹简，上面浮现出一行血字：\"兵者，诡道也。\"
\"好个'诡道'！\"阿瑞斯的声音终于有了慌乱，\"你想从马肛进去？疯了！\"
\"不疯的是你。\"陈墨踩着城墙跃下，\"你以为特洛伊的地脉只藏在城墙下？\"他指向木马的蹄子，\"真正的地脉节点，在木马的根基处——那是特洛伊建城时埋下的'镇城兽'，用三百头纯种战马的骸骨祭炼的。\"
艾德里安这才注意到，木马的四个蹄子都嵌着青铜护腕，腕上刻着希腊文的\"献给波塞冬\"。而在护腕下方，露出半截雪白的马骨——正是镇城兽的脊椎骨。
\"杀了他！\"阿瑞斯尖叫着，\"快杀了这个多管闲事的东方人！\"
木马腹中涌出更多黑雾，这次却不再是混乱的魂魄，而是被阿瑞斯强行拼接的怪物：有长着蛇尾的希腊重装步兵，有背生翅膀的特洛伊投石手，甚至还有半人半马的喀迈拉。它们嘶吼着扑向陈墨和艾德里安，利爪划破空气，带起阵阵腥风。
陈墨不躲不闪，反手将骨笛插入地面。幽蓝的魂火从笛身窜出，瞬间点燃了所有怪物的关节。它们的蛇尾开始燃烧，翅膀化作飞灰，喀迈拉的狮头和羊身分离，发出刺耳的尖叫。
\"这是...亡灵净化术？\"艾德里安看得目瞪——陈墨从未用过如此霸道的术法，之前的骨笛最多操控亡灵，此刻却在直接摧毁它们的灵体。
\"因为它们本就不该存在。\"陈墨的声音里带着冷意，\"阿瑞斯用战魂锁困住韩将军，又用这些怪物污染特洛伊的地脉，他以为这样就能掩盖镇城兽的位置...但他忘了，真正的杀神，从不怕诡计。\"
他转身看向木马，骨笛在掌心旋转。这次的笛声不再尖锐，而是低沉悠扬，像是远古的战歌。君士坦丁堡的亡魂、特洛伊的怨魂、甚至被阿瑞斯屠杀的希腊士兵的魂魄，此刻都被笛声牵引着，汇聚成一柄无形的利刃，直插木马的腹部。
\"韩将军，该你了。\"陈墨大喊。
木马腹中的韩信突然睁开眼。他的虚影变得凝实，手中的竹简化作金芒，照亮了整片荒原。他看向陈墨，嘴角勾起熟悉的弧度——那是兵仙特有的自信笑容。
\"陈先生，借一步说话。\"他的声音不再是空洞的回响，而是带着汉初特有的浑厚，\"当年我在暗度陈仓时，总怕被章邯识破；今天...我想试试在特洛伊的木马里，给阿瑞斯演一出更妙的戏。\"
陈墨笑了。他看见，韩信的虚影正在吸收周围的魂魄，那些被阿瑞斯污染的黑雾竟主动钻进他的竹简。与此同时，木马的蹄子开始震动，镇城兽的骸骨发出轰鸣，地底下的幽蓝光脉如同巨蟒般钻出地面，缠住了阿瑞斯的青铜面具。
\"现在！\"陈墨大喝一声。
艾德里安带着死士从木马肛门冲了进去，这次他们没带武器，而是每人手里举着盏青铜灯，灯里燃烧着陈墨特制的\"镇魂香\"——能暂时安抚被污染的魂魄。而在木马腹中，韩信的虚影已经站在镇城兽的头骨上，他的竹简展开，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新的战术：\"以木马为饵，引阿瑞斯入瓮；以镇城兽为枢，锁地脉归墟。\"
阿瑞斯的青铜面具开始龟裂。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臂被地脉光脉缠住，看着韩信的虚影举起竹简，念出最后一句：\"兵仙点兵，杀神授首。\"
\"不——！\"阿瑞斯的嘶吼被地脉的轰鸣淹没。当最后一丝黑雾被净化时，木马轰然倒塌，露出里面嵌着的镇城兽骸骨。而在骸骨的额心，陈墨看到了真正的\"冥河之源\"——一颗流转着星辰光芒的水晶，比之前在君士坦丁堡找到的亡者之种大十倍不止。
韩信的虚影走到陈墨面前，拱手行了个汉礼。他的身影开始变淡，像晨雾般消散，却在消散前留下句话：\"陈先生，下次若再遇到这种麻烦，记得...用兵者，先算人心。\"
陈墨望着手中的镇城兽骸骨，又看了看古卷上新增的预言：\"韩信入局，杀神现形，地脉归位，双雄镇狱。\"他知道，这只是更大风暴的前奏——在这个时空交错的架空世界里，还有多少被遗忘的兵仙、杀神、战神，正等待着被唤醒？
海风再次吹起，带来遥远的声音。陈墨握紧了手中的骨笛，笛身上，韩信的竹简纹路与亚历山大的战剑刻痕重叠，形成了新的图案——那是东西方两柄兵器的交融，也是两个时代的杀神，即将共同面对的宿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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